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已伤。
如果能参透,襄玉便不会来这人世走一遭了。
她静静跟在帝弘历身边,只有几个侍卫装扮成家人随行,走进了那梦坡斋。“梦坡斋!”她轻声脱口而出:“好雅致好有情趣的名字啊!”
帝弘历一身富商的装束,酱紫色滚云纹长袍,掐金线淡黄色坎肩,戴着镶宝石小帽,手中还拿了把折扇,笑着说:“夫人喜欢这书肆,咱们不妨上去坐坐,挑几套好书,给夫人解闷,如何?”说着,便走了进去。
茹缇远远望见,急忙迎了出来,道:“大人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不知二位想随喜些什么?小的给二位介绍一下?”说着偷眼在帝弘历身上逡巡,一眼望见帝弘历腰间的九龙青田玉佩,及那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再看襄玉,虽只是富家少妇装束,那举止亦是不俗,如今在这天子脚下历练数月,早已对各色人物了然于心,今儿这两位虽是陌生面孔,亦知是来头不小,因而也不敢再多言,只是尾随在后面,听着吩咐。
帝弘历慢慢在书架旁闲逛,不时随手拿起本书来翻一翻,都是写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并一些八股时文,也有那医书药理、乐谱百科,也有《桃花扇》《牡丹亭》并《西厢》《琵琶》等剧本,只在不显眼处,尚有些才子佳人之书,赫德、飞燕、则天、玉环外传,另有《肉蒲团》《咒枣记》《花影集》《引凤箫》数本淫词,虽属违禁之列,倒也不算蛊惑人心之物,大致都还是圣贤立言。再看那风筝、笔墨、书画等物,却也有傅山、董其昌、徐渭等大家题字,文征明、唐寅的流传书画,也有当代郑板桥等人画作,甚至还有允禧之作在那墙上售卖,倒也风雅有趣。
那店内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大多是市井小民,不爱那大家之作,只是袖了几本开蒙之书也便算了,偶尔有几个衣帽周正、谈吐端方之人,不过是各有所需,或医或乐,买了便走。
帝弘历转身笑问茹缇:“敢问店家,这书和画,可否还有上佳之作可供挑选赏玩?”
那茹缇不敢怠慢,只得说:“二位如有兴致,还请移步二楼雅间稍作,吃杯清茶,待小的将本店典藏精品奉上,可好?”
襄玉与帝弘历会心一笑,便随了她上了二楼,但见二楼乃是一间间隔开的雅间,大约是为了来客的私密吧,每个雅间的门,都向着不同方向,绝不似勾栏院般,出了这间门,便能撞到对面出门的人的脸。他俩走到一间门上写着“绛芸轩”的房门前,那茹缇伸手推开门,请他们进去,又招呼小厮上来看茶。那侍卫们也随着上来,便在二楼大堂内那绛芸轩门边附近坐下,亦装作喝茶状。
屋内甚是雅致,只是桌椅书案等物,临窗的桌前,摆着精致的茶具,靠椅脚踏俱全,帝弘历便过去做了,推开些窗棂,但见窗下人头簇簇,煞是热闹。因笑道:“多谢店家。将上等好茶沏一壶来,拿几幅前人字画来,我们自己慢慢赏玩,你且忙去吧!”
见茹缇出去了,帝弘历才笑道:“襄玉,你看着市井风情,多么活波有趣、生机盎然!这书肆端的是个好地方,难怪他们会喜欢前来。就看那店主人,也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年纪小小,本事却蛮大,连王爷的字画,都能弄到一二,可见非常人也!”
襄玉自见了绛芸轩几个字,心中便疑惑起来,这名字,何等如此耳熟?又听帝弘历唤她道:“你看,那边那两个人,虽然装束简朴,乃是襄阳侯戚建辉和景田侯裘良,那一女子,乃是锦乡伯夫人,还有那一年轻公子,那人乃神武将军公子韩奇,还有那个,那个……”
襄玉心中爽朗,笑道:“皇上真是天目天眼,这么多王公大臣、公子世妇,居然都能认得!”
帝弘历一边继续望着窗下来往行人,一边哈哈大笑:“朕这江山,哪不是全凭着这些人支撑?每日朝堂之上,来往拜谒之间,都见过几面,朕若没有这点阅人之术,还怎么立威朝廷!”说着指着另外两个女子道:“这两人亦是来头不小,不知是哪家千金呢!”正说着,只见一顶市民小轿摇摇地停在门前,一个梳着矮云髻、披着青衣斗篷的单身女子正缓缓下来,帝弘历忽地低声叫道:“襄玉,你快看,那……那不是富察夫人清影吗?是不是?你看是不是?”言语间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惊喜。
襄玉心中颤了颤,一股说不清的滋味滋味涌上心头,似是早上喝得奶子茶在胃中发酵一般,从腹内向唇舌间泛起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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