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怕是得罪了怡亲王府,他过世后,我们母女被圈禁,估计那怡亲王府也脱不了干系。”襄玉想了想道。
“你母亲如是告知你的吗?”子衿皱着眉头,越发想不通了,为何子佩要对女儿隐瞒实情?如今深陷皇宫内院,如临深渊,该如何让她明白实情之危机呢?她不由得心慌意乱起来,叹息着,她原本就是不惯于心机手段、筹谋算计之人,遇事更是只有忧虑,再无办法,如果颦如在世,如当日巧计救得子佩逃出宫廷一般,必当能解开今日困局。
想到颦如,她急忙问:“你是如何知道颦如的?你母亲对你讲的吗?”
襄玉摇摇头:“不是。是……是曹雪芹公子……那本书……我看过那本书,曹公子说,那书,是陈颦如誊写,他父亲曹頫曹若容原稿。”说道曹雪芹,襄玉心中竟急速跳动起来,那些西山下两人对坐读书、挑灯写字、红袖添香的旖旎岁月,又轻巧清晰地划过脑海,脸也不自觉红了起来。
子衿原本是过来人,虽自己一生守着心境,从不敢有丝毫儿女情长的摇曳,只是耳濡目染,见了妹妹子佩的浓烈爱恋,又见了颦如的缠绵悲歌,今日见襄玉脸红的样子,已经了然,心下思忖着,如今其他都还容易,岁月久长,终有办法解开迷局,但这儿女情长,却是万般沾惹不得,否则万劫不复!
想到此,探身拉起襄玉,将她揽在怀里,低声道:“你既然知道颦如此人,可否知道她的事?我与她同日入宫为妃嫔,同得圣祖皇帝宠幸,我虽如今孤苦终老,但好歹还留得性命苟活,那颦如却已香消玉损、天人永隔,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见襄玉摇头,又缓缓地语重心长道:“你与曹若容先生相识,应当知道他为人之痴狂重情,颦如又何尝不是如此?她这一生,悲愁喜乐、纷争困扰,全都是为了那一个人,甚至不计较迷失本性,不惧怕宫内刀光剑影,不惜将危害到那个人的一切障碍扫除干净,不在意一个又一个性命烟消云散,她当日将惠妃圈禁、使良妃自戕、令荣妃出家、逼疯了宜妃、逼死了德妃、吓疯了静嫔,全都为了保住曹先生的身家性命。可是到终了,曹先生何尝感念她半分毫?如果你见到最后时日,颦如那心如死灰、看穿万般的萧索,你就会知道,情之一字,害人不浅!”说着,长叹道:“如今之计,无论你多久才能找到出路,出得宫去,千万只需记得一件事,你莫要成了第二个颦如!”
襄玉大窘,似被看穿了一般,红着脸,低声道:“姨母,我没有……我与曹公子,只是……只是……”
子衿拍拍她,柔声道:“我知道,你俩也不过几个月交往,不似颦如与若容先生,那是多年的青梅竹马!你心里明白就好!只是白嘱咐你罢了!”
正待说下去,只听门外孙嬷嬷的声音高声道:“娴妃娘娘吉祥!万岁爷有旨,纯妃娘娘在此静养,不方便探视,还请您回吧!”
“笑话!你即拦着本宫,不许本宫入内,怎么本宫在讨源书屋内看到有其他人进入,你这老奴才怎么不拦?”一个怒气冲冲的女子的声音道。
子衿见状,急忙站起来道:“你的事,牵连甚多,不是一时可以想出办法的。除刚刚之事外,另有一事,你且谨记!千万千万,莫要侍寝!莫要与皇帝行周公之礼!”说着,自己脸先红了,但因实在干系太大,不得已再次加重了语气道:“切记!”
然后道:“你歇着吧,今日之言谈,切莫对任何人提起,待我细想想,改日再来看你!”说罢,转身出去了。
襄玉茫然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伸出手,似乎想抓住那把握不了的命运。
最终,唯留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