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那副楹联篆刻在牌坊两侧,青白的石头,深邃的字迹,似在诉说说不尽的故事和传说。
那传唱着的,是神瑛侍者与绛珠仙草下世为人还泪的传说,仙界灵河唏嘘不已。
而在那云蒸雾绕中,又一段传说在若隐若无地回荡,袅袅的香气、不尽的缠绵,凡心已炽,再难解脱……
襄玉迷迷蒙蒙中听到那声叹息:“襄玉……襄玉……”
她睁开眼睛,是帝弘历那红红的眼睛,衣襟上仍粘带着血,她立刻想起来了方才那血腥的、惨不忍睹的一幕,弹起身来道:“璋儿……璋儿……”这声璋儿唤出,她眼中的泪水夺眶而出,枉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她每每都是那样胆怯的、躲避的、不自信的唤他三阿哥,只有到了今日,到了永远失去了他的今时,她才知道,那是她的璋儿,是她的牵扯着神经血脉的骨肉!
帝弘历亦是泪流满腮:“朕已下旨,追封他为循郡王,用郡王例治丧,辍朝两日,大内、宗室素服五日,让他享尽身后哀荣!”
襄玉呢喃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他进了延禧宫是么?那延禧宫里,究竟有着什么,会令他如此疯狂?”
帝弘历转过头去,不肯面对她哀哀欲绝的眼神:“朕对你讲过,是朕的亲生额娘!璋儿不是因为进了延禧宫才自戕的!他不是!”他垂下头,再重复道:“他不是!”
襄玉摇摇头,再摇摇头,拉住帝弘历的手臂道:“你在欺瞒我!我此生从未生恶念,总是一心向善,可是你却处处欺瞒我!告诉我实情,我要知道实情!我为什么会变成了你的纯妃?延禧宫里,究竟有什么?你……告诉……我!”
然而帝弘历推开她的手,冷冷道:“朕是天子,口含天宪,朕的话,便是圣旨,朕所说所讲,便是实情!你如果当真聪慧,就不该再问,不该再追究!”
襄玉此生从未有过如此的坚持,她毫不放松地拉过帝弘历的手:“多少血腥恩仇,都是从这秘密中演化!我不忍再看到后宫血雨残花,我希望你的这后宫安宁祥和,就一定要知道这因由,否则,我宁可不饮不食,绝食而死!”
帝弘历忽地面色狰狞:“你口口声声要朕给你实情,那么,你可否如实对朕讲明,十几年来,你一直不肯于朕亲近,所为何来?原因何在?”
这一问,触及了襄玉心中最痛之处,再三咬牙,却无法出口。她心内泣血,如果,如果你知道我们是兄妹,我们同是爱新觉罗家族的子孙,你还会爱重我如斯么?只一想到帝弘历得知实情后,只是如对待姊妹一般看待她,再没有温婉柔情,再没有旖旎缠绵,再没有属于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期许渴盼,她的心就如同坠入地狱一般黑暗,明知道不可能与他成就真实夫妻,却无法割舍这儿女情怀,襄玉啊襄玉,你作茧自缚、飞蛾扑火,又怨得了何人!
她决绝地将头扭到一边,不肯再面对他的眼睛,亦不肯给他看到那眼中升起的泪雾。
她听着他的喟然长叹,她听着他的脚步声沉重地踏出了她的房门,那笃笃的脚步声,一如踏在她心上。
明明深爱,却不能去爱,情之一字,与她,竟颠倒若此,生而何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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