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襄玉,一把拉了她起来,凄厉地盯着她:“你如此忧国忧民,真真是个贤后的榜样了!如此紧急关头,仍能将这些事情考虑得如此周全,你可否告知朕,这是你思维机警?还是早有预谋?”
襄玉闻言愣住,没想到帝弘历竟有此一问。
帝弘历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继续道:“纯者,善也美也,只是为何沾染了这个纯字,便都变得这么恶毒阴狠!那荣华位份,就真的这么轻易就迷了人的本性么?”
襄玉悲切摇头:“皇上!民女孤身一人,要那荣华位份何用!”
“民女?你当真是来自民间的民女?哪个民女能如你这样端庄大气、聪慧机敏?你那心思,哪里是民女所能有?”帝弘历的目光更加犹疑:“襄玉,你究竟来自何处?你究竟为何进宫?”
又是那最初的永远解不开的谜题,又是襄玉心中最痛彻最无奈的叹息,我来自何处?我来自爱新觉罗家族大树上的枝蔓,我此生交付出全部不可得的儿女情长,只为了你的千秋伟业!可是,我如何对你明说?
她只能低声道:“皇上,永不相疑!皇上,永不相疑啊!”
“永不相疑?那是因为永不相欺!襄玉,朕不忍问你,不忍疑你,无论有多少端倪指向你,无论多少人劝朕责问你真相,朕都不肯!可是,你问问自己的心,是否真的对朕,从不相欺?”帝弘历的声音绝望的悲沧。
永不相欺?她当真做到从不相欺吗?许许多多的秘密,永瑢的身世、漫玉对延禧宫的追查、茹缇与弘皎之私、钰彤与弘晓之情、慧贵妃的死因、宫内的花草、还有雪芹的痴爱,还有自己的绝密的身世,她有如此多的事情,都在瞒着他,都在欺骗着他!
即便她欺骗他的初衷,全是善念,全是为了解救他人,全是为了不带给他伤害,但,欺骗,总还是欺骗!
善意的欺骗,也是欺骗。
她黯然垂下头,无言相对。
帝弘历错解了她的无言,权当做了默认:“襄玉,就为了朕的恩宠,就为了皇后之位,就为了替六阿哥争夺太子之位,你居然设了如此精巧的棋局,将朕和整个大清国都玩弄在股掌之上!你……你太令朕失望了!”
他越说越是气愤,越说越伤感:“你如真的爱这些名位权势,你对朕讲,朕可以把整个江山都交给你!朕曾那样爱重你、那样恩宠你!至于沛柔之死、茹缇之死,朕都不再过问了,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死永琏和永琮,不该阳奉阴违,一边巧言令色替朕和清影牵线搭桥,一边又引慧语来捉奸,乃至于慧语惨死于斯!”
他的语气渐渐变成了怒吼:“你……你这个心如蛇蝎、心狠手辣的女人!朕……朕实在看错了你!”
帝弘历更是声色厉荏,挥手一掌向着襄玉的面颊上挥去。
襄玉心痛欲绝,毫无防备,被一掌打得翻到在地,原本身体就因伤而孱弱,一时间伏在地上,竟抬不起身子来。
帝弘历见她既不哀哭,也不求饶,更不做解释,只是用那伤感凄绝的眼神望向自己,一步向前将脚踏在他胸前:“襄玉,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对朕说实话!”
襄玉面如寒霜:“你若信我,我无需多说,你若疑我,我多说何益!”她长叹一声:“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难道你就没有欺瞒我的事?我何尝对你猜疑半分!”
帝弘历忽地收住了脚,顿足道:“罢了!朕不是那绝情的人,不会伤了你性命!你与朕一同回京,在钟粹宫中禁足思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