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渍脂痕污宝光,绮栊昼夜困鸳鸯。沉酣一梦终须醒,冤孽偿清好散场!
无论好梦噩梦,终需一醒。
皇后慧语却沉在那永远也醒不了的梦里,她一再地摇着头,狠狠咬着牙齿,试图摇醒自己,醒来吧,醒来,仍是紫禁城长春宫那熟悉的宫殿,醒来,身边仍有永琏的欢声笑语,醒来,枕畔仍有永琮甜甜的乳香,醒来,兄弟傅恒之妻仍恭敬地侍立在身旁巧笑嫣然……醒来,这世界仍是她所赖以生存的那一方天地。
眼前这一切,全都是噩梦罢了。
可是梦里,却有帝弘历惊诧的声音:“襄玉……你……你这是何意!”
慧语困惑地望着眼睛通红的帝弘历,又望着伏在帝弘历怀里尚未起身的神情迷离的清影,再望向脸色冰冷的纯贵妃,左看右看,才喃喃道:“这是何意?我更想知道,你们这是何意?”
说着,缓缓走上来,一把拉过清影,清影似在梦中,也不反抗,也不施礼,只是晃悠悠站了起来,一步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帝弘历就在身旁,想也没想便伸手一把扶住,清影顺势又倒在帝弘历怀中。
慧语终于看明白了,点着头凄楚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你们只是多嫌着我一个!”说完,将脸凑近帝弘历,含泪笑道:“皇上您明察秋毫,确实是我自己在琏儿的药里加入的水银,然后诬陷给哲妃的,谁让她生了大阿哥呢!你既然已经觉察到了,如今我索性跟你讲明白了,省得你猜疑,也省得压在我心头夜夜噩梦!我这一生,就做了这么一件有违本心的恶事,却也不该没完没了地报应在我的儿子身上!如今又报应在傅恒身上,报应在富察氏全族身上!”她的声音渐渐转成了悲鸣。
帝弘历也没想到她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虽然身体仍在煎熬中,那意识却已经清醒了许多,怎乃清影并无此种抵抗之力,仍在急不可耐的焦躁之时,死死攀住帝弘历不肯放手,一时竟然脱不开身,只得沉声喝道:“慧语,你休要胡言乱语!襄玉,你们……你们快快出去!”
襄玉站着,认真地看着,认真地听着,不动,不说话,不思想,如看着戏台上的戏剧一般。
慧语忽地哈哈大笑:“好吧,我认命了!”说着,转身向船尾冲了过去,撞开船尾的舱门,冲过围栏,毫不停脚,直奔着水中冲去。
噗通!
冰冷的河水溅起巨大的水花。
那河岸边另一艘靠近御舟的花船上,船头一女子将诸人进进出出的身影形态、只言片语听了个真真切切,忽见皇后落水,惊得叫道:“不好!出大事了!”
身边宫女急忙道:“令嫔娘娘,咱们是不是要过去一下?”
“不!千巧,我们只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方是活命的法子!”令嫔钰彤道。
寒冷的夜风嗖地窜进船舱内,众人忽地醒悟过来,襄玉先就叫道:“皇后!皇后娘娘!”
帝弘历也清醒过来,再顾不得其他,大喝夏守忠快去救人!陈莊、陈仝等几个守候在御舟边的贴身侍卫急忙一起跳入河水中奋力抢救,怎奈慧语落水时冲力之大,竟直直沉到了河底,众人在水中搜索半晌,才将人救上岸来,却早已气息全无、魂归天外。
帝弘历至此,方完全清醒过来,一把摔开清影,冲过来抱起慧语的尸体,忍不住泪流满面。又一个自己身边的女人,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做了北邙孤魂。
襄玉直直走上来,随着跪在慧语身边,低声道:“请皇上即刻下旨,申饬侍卫,三缄其口,对皇后薨世之事,不得泄露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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