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趁此时机,且与皇后并诸宫妃、福晋、命妇、公主格格随行,一并解解烦闷?”
帝弘历叹息道:“皇祖当日首次南巡回銮山东之时,曾亲往孔子故里,恭谒殿庭,对至圣先师行三跪九叩首大礼。以此之故,朕在谕旨中早已申明,此次东巡,首要目的是承继皇祖之志,谒孔庙以观车服礼器,并亲奠孔林,一展自幼以来对先圣孔子的孺慕之心。只是如今七阿哥新殇,不知是否适宜出行!传旨钦天监,速去查看回奏。”
因心中烦闷,挥手令其他宫妃且先回宫吧。
诸人知道帝弘历心绪不佳,如今草木皆兵,都避之唯恐不及。
襄玉心中有诸多疑惑伤怀,却无从解释诉说,又见诸多嫌疑矛头都是指向自己,只是可怜那仪嫔,竟然被帝弘历做了替罪羊,虽说并不是完全因她而死,但心内还是愧疚不安,更感叹允禧子孙凋零,如今只剩了漫玉留下的永瑢这一条血脉,他却一无所知,还不知如何才能使得永瑢认祖归宗。
一路惆怅着,回了钟粹宫中,见宫内已是俱都裹上了素服,也便走到妆台前,自行卸去钗环,洗尽脂粉,对镜发呆。
“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如今宫中丧仪,你洗去铅华,却更是妩媚风流!”忽地帝弘历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襄玉没想到帝弘历会在此时来钟粹宫,急忙站起来欲施礼,帝弘历一把拉住,随口斥退了宫女内监,只是盯着她阴测测笑道:“襄玉,朕特意来看看你,看你要如何重谢朕!”
“谢皇上?臣妾自是日日感念皇上天恩,只是不知今日因何事要再谢皇上隆恩?”襄玉困惑道。
帝弘历斜觑着襄玉:“朕苦心为你遮掩罪状,你还不该好好谢朕?”说着将襄玉拉到自己身前深深嗅着她身上的异香:“是不是朕就是被你这香气所迷,才至今日之祸?”
襄玉一凛,正色道:“臣妾行得正,走得端,再无什么不可告人的罪状,无需劳皇上费心遮掩!”
“是吗?那你倒是给朕解释一下,皇后用了你求的药方,导致不能再孕,如今皇后嫡子又是用了你的药方,却不治身亡,如此一来,你不但除去了朕的嫡子,连皇后日后的指望都一并除去,你真真是足智多谋啊!”说道足智多谋几个字,那琉璃井之事,襄玉的周全安排又一次浮现在帝弘历的脑海。
“臣妾一片忠心,惟天可表!”襄玉急忙跪下道:“臣妾从无加害皇后及七阿哥之意!皇上明鉴!七阿哥所服之药,虽是臣妾配方、钟粹宫煎熬,但那药确是治病救人之效,有和嘉及永璇先例在。至于皇后言语中提及的水银,及仪嫔提及的金钗,臣妾也深感困惑,此事还望皇上务必明察!”
帝弘历并不答言,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襄玉,嘲弄似的说:“你如此牵扯其他人,只是要说明,你是冤枉的,而是有人另外做了手脚?”
“是!臣妾冰清玉洁,对皇上忠贞不二!”襄玉立刻朗声答道。
“冰清玉洁,忠贞不二?”帝弘历微微皱眉头:“朕传旨后日令傅恒夫人清影进宫来,你既然冰清玉洁、对朕忠贞不二,是不是仍是如先前那般替朕周全安排?”
安排什么?在永琮刚刚夭亡、慧语伤心欲绝之时,他却要自己安排,与那皇后之弟媳私会?这便是她一心一意、不离不弃、万死相随的千古明君吗?
襄玉心中泛起酸楚,口中语气也冷淡起来:“臣妾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只要皇上能欢娱如意!”
帝弘历心中大怒,却原来,直到此时,你心中仍是毫无半点对我的眷恋,仍是要将我推入他人怀中!半晌,深深叹息道:“小玉儿,你可否记得,十二月十二日,永不相欺,永不相疑?”
永不相欺,永不相疑?
那誓言,仿若前生遗留的印记。
她不由自主将手伸向腰间荷包去慢慢摸索,但那米粒实在太小了,她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到。
找到了,还能看得清楚那褪色了的字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