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皇后有孕更是强烈,原本心中暗自得意、以作慰藉的朦胧情怀,竟然也是如水月镜花般虚假,那弘皎,口口声声对自己痴情一片,却也在外金屋藏娇!
原本对他的一腔期待盼望,霎时间化成浓浓的怨恨,尤其对那怀孕之女。
赵守能又小心说:“如今这女子就住在西山碧云寺中,听说,那陈德庸陈太医,还常常去给她诊脉呢!”
“宁郡王真是对她爱护有加,居然能请得动太医!”奚颜益发愤恨。原本只知道那郭太医是他弘皎的人,看来他还真是神通广大,连这陈太医都收拢了!
她冷冷对赵守能说:“此女厚颜无耻,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替本宫除掉她!”
“这……这……奴才……这万一被王爷发觉,人命关天,奴才被王爷剁了宰了都是小事,只怕王爷会疑心娘娘……”赵守能急忙跪下磕头。
奚颜冷静下来,细细盘算着,慢慢道:“此事原本也不难,虽然有陈太医在,总不能亲自接生的,生产之时总是要就近去找稳婆的,他必定会早早安排好稳婆,你只需要悄悄留意那稳婆,多给她钱财,再恐吓她一番,在接生之时,稍稍做点手脚……”说着令赵守能附耳过来,小声吩咐了半晌,最后冷冷道:“本宫要她母子双亡,才能解心头之恨!”
口中吩咐的,都是杀人之法,心中却无半分惧意。
西山风景如画,游人如织,绚烂缤纷,一派太平气象。
茹缇安静而满足地静养在碧云寺中,自从襄玉回宫,她便搬去住了正屋,时光荏苒,这么快竟然已经怀孕八个多月了,眼看着肚子已鼓鼓地隆起,高得看不到自己的脚面,那心中的母性,如洪水般泛滥,似全然忘了怀孕之时那种种纠葛。
最令她心满意足的、舒心如意的,便是弘皎。自从那最初的争吵过后,弘皎似变了一个人,只要陈仝告知他陈太医不在,他便会即可赶到碧云寺来,与她言谈说笑,哄她开心,再不提那些令人伤感悲愤尴尬之事。一时告诉她,他已经在前门大街又物色到一处极好的店面,待她生产之后,养好身子,便可助她再将梦坡斋开办起来;一时又告诉她,他悄悄派人将她父亲畸芴叟曹颀所耕的田亩全都在一夜间耕作完毕,省了她父亲多少辛苦;一时又告诉她,他已将其兄雪芹所整理的部分书稿找人誊写了数十本,帮他传世立言;再一时对她说,他的菊谱已成,书画条目,清晰醒目,已有怡亲王、慎郡王诸人题字,虽非大作,却也算给后人留下点东西……
桩桩件件,都是令茹缇欣慰喜悦之事。
甚至为了令茹缇养胎期间不至于烦闷,弘皎便去找来曹颀与雪芹、蕙兰等人,不时前来与她聊聊家长里短。曹颀早已超然俗世之外,对这唯一的宝贝女儿的性情行事,早已是见惯不怪,便是这婚姻生育大事,也并不多问,见茹缇开心快乐,也就跟着笑笑,只是安心采菊东篱,再不过问世事。
唯有雪芹心中,如打翻的五味瓶,眼前总是浮现帝弘历那日窗前的暴虐,却又见弘皎情深款款,两人如胶似漆、恩爱缠绵,更是忍不住哀叹造化弄人。
他隐隐觉得,茹缇腹中乃是皇家骨肉,即便弘皎万般呵护,终还是会出大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