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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第一次谈及彼此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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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换了一身米白色的、质地柔软的羊绒家居服,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的苍白。她的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但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文件上,而是投向那扇没有完全拉严的窗户,投向窗外那逐渐沉入暮色的、灰蓝色的天空。侧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疏离。那是一种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与周遭一切都隔着一层无形屏障的、深沉的疏离。

    当罗梓走进来时,她才仿佛被惊动,缓缓地、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投向门口的他。那目光,平静,深邃,如同深夜无波的寒潭,不起一丝涟漪,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预想中的冰冷审视,没有怒火,甚至没有昨天花园里那一闪而过的、被侵犯的刺痛。只是一种彻底的、平静的、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物品般的……漠然。

    这种漠然,比任何直接的愤怒或指责,都更加让罗梓感到心惊。他宁愿她发火,宁愿她斥责,至少那样,他还能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还能有机会解释(虽然可能无用)。但这种彻底的、仿佛他这个人、他昨天的行为、以及此刻的到访,都根本不值得她投注任何情绪的漠然,让他感到一种彻骨的寒冷,和一种被彻底排除在她世界之外的、清晰的绝望。

    “韩总。” 罗梓垂下眼,不敢与她对视,声音干涩地开口,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韩晓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平静得令人心慌。过了几秒钟,她才几不可闻地、仿佛只是出于礼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书桌光滑的红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发出极其轻微、几乎听不见的“笃笃”声。

    “坐。” 她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只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书桌对面那张厚重的、同样由红木制成的扶手椅。

    罗梓依言,僵硬地走过去,在那张椅子上坐下。椅子很宽大,很舒适,但他却如坐针毡,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一个小学生,在等待老师的训斥。

    书房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那盏台灯,发出轻微的、稳定的电流嗡鸣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遥远的、模糊的城市喧嚣。

    罗梓的心,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他不知道韩晓叫他来是为了什么,是审判?是警告?还是别的?他不敢开口,只能低着头,死死地盯着自己放在膝盖上、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手,等待着那或许即将落下的、冰冷的裁决。

    然而,韩晓并没有立刻进入“正题”。她似乎并不着急。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窗外那最后一线天光,侧脸的线条,在昏黄的光晕中,显得异常柔和,却也异常……疲惫。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深深的疲惫。

    “今天天气不错。” 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罗梓说,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随口提及一个最无关紧要的事实。

    罗梓愣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韩晓。韩晓的目光,依旧落在窗外,并没有看他。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窗外那片灰蓝色的、暮色渐浓的天空,和远处建筑物模糊的、被最后一抹残阳染上金边的轮廓。

    天气……不错?在这样一个对她而言可能充满了沉重回忆、选择了“空荡日程”、“无需打扰”的日子,她竟然用如此平淡的语气,谈论“天气”?

    罗梓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非但没有因为这句无关痛痒的话而放松,反而绷得更紧。他不知道韩晓的意图,只能顺着她的话,干巴巴地、小心翼翼地回应道:“是……夕阳挺好看的。”

    又是一阵沉默。韩晓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回应,依旧静静地看着窗外。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良久,就在罗梓几乎要被这沉默逼得快要窒息时,韩晓再次开口了。这一次,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很平静,但说出的话,却像一道惊雷,猝不及防地在罗梓耳边炸响。

    “那张照片,” 她顿了顿,目光依旧没有从窗外收回,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遥远的事实,“是我八岁生日那天拍的。”

    罗梓的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他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韩晓,眼睛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慌乱,而微微睁大。她……她主动提起了那张照片?在昨天那样冰冷的对峙之后,在她生日这天,在这样一间光线昏暗、气氛凝重的书房里,她主动提起了那张承载着幸福幻影、也必然承载着无尽伤痛的老照片?

    为什么?她想干什么?是嘲讽?是试探?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更加彻底的、将他排除在外的、宣告?

    罗梓的喉咙发紧,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能说什么。道歉?解释?还是……表示同情?无论哪一种,在此刻看来,都显得如此苍白,如此不合时宜,如此……愚蠢。

    韩晓似乎并不需要他的回应。她依旧维持着那个望向窗外的姿势,侧脸的线条,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脆弱。那是一种卸下了所有冰冷盔甲、暴露出内在真实疲惫和某种遥远追忆的、短暂的脆弱。

    “我父亲拍的。” 她继续说道,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那时候,我们住在城西一个带小院子的老房子里。院子不大,种了一棵很大的梧桐树,还有母亲喜欢的蔷薇。生日那天,父亲特意提早下班,带了蛋糕回来。母亲做了很多我爱吃的菜。吃完蛋糕,父亲说,要给我和妈妈拍张照片,纪念我八岁生日。我们就在那棵梧桐树下,拍了那张照片。”

    她的语速很慢,吐字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心斟酌,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遥远过去的、平淡的温暖。她描述着那个早已不复存在的、带小院子的老房子,那棵“很大的梧桐树”,母亲喜欢的蔷薇,父亲“特意提早下班”……这些简单、平凡、甚至有些琐碎的细节,从她口中平静地流淌出来,却像一把把最细小的、冰冷的刀子,一下一下,凌迟着罗梓的心脏。因为他知道,这平静叙述的背后,隐藏着怎样天翻地覆的、残酷的失去。

    “后来呢?” 罗梓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地、几乎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挤出来。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就后悔了。这太越界了,太冒失了。他有什么资格追问她的过去?

    然而,韩晓似乎并没有动怒。她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变得更加悠远,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窗户,看向了更遥远的、被时光尘封的某个地方。

    “后来,”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罗梓似乎捕捉到,那平静之下,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冰层下水流涌动的涩意,“父亲的公司,出了很大的问题。具体是什么,我当时太小,不懂。只记得,那段时间,家里气氛很紧张,父亲总是很晚回来,眉头紧锁。母亲也常常偷偷抹眼泪。再后来……” 她再次停顿,这一次,停顿的时间更长,仿佛需要积蓄力量,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有一天,父亲再也没有回来。母亲带着我,搬出了那个带院子的小房子。我们搬了很多次家,房子越住越小,母亲也越来越沉默。她身体本来就不太好,那几年,更是每况愈下。我十六岁那年,她也没能撑过去。”

    她的叙述,到此戛然而止。没有渲染,没有煽情,甚至没有提及父亲“再也没有回来”的具体原因,也没有描述母亲去世时的细节。只是用最简练、最克制的语言,勾勒出了一个家庭从幸福美满,到骤然崩塌,再到最终离散、亲人逝去的、冰冷而残酷的轮廓。那平静的语气,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早已尘封的历史故事,但罗梓却从中,听出了那被深深压抑的、巨大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悲伤、孤独和……或许是恨。

    书房里,陷入了更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盏台灯,依旧散发着昏黄而局限的光晕,将两人笼罩其中,也将他们与周围沉沉的黑暗隔开。

    罗梓坐在那里,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攥住了,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韩晓会变成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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