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有的眼神。
那么,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个温柔美丽的母亲去了哪里?那个儒雅慈爱的父亲呢?为什么从未听任何人提起?为什么现在的韩晓,会变成这样一个冰冷、孤独、仿佛与世界隔着一层厚厚冰墙、甚至在自己的生日选择“无需打扰”、独自舔舐伤口的女人?
巨大的变故。一定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命运的、巨大的变故。失去?背叛?还是别的什么?照片上那幸福得令人心碎的笑容,与现在韩晓脸上那种平静无波、却深不见底、永远带着距离感和思虑的神情,形成了何其残忍、何其强烈的对比!
罗梓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地攥紧了,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仿佛看到时光的利刃,是如何一点点、残酷地,将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被爱包围的小女孩,雕刻成了如今这个背负着庞大商业帝国、在无数明枪暗箭中孤独前行、连一场病痛中的脆弱都要迅速掩藏、连一个生日都要选择彻底自我隔绝的、冰冷的韩晓董事长。
那棵被遗弃在花园角落、刻着“晓晓 8岁”的木牌,或许就是她童年某个无忧无虑瞬间的见证。而这张同样被遗弃(或是无意失落)在泥土落叶中的、承载着全家幸福时光的老照片,则像一道更深、更惨烈的伤疤,无声地诉说着一段早已逝去、却可能永远影响着她的、美好而残酷的过去。
为什么照片会在这里?是意外遗失?还是……被她刻意丢弃?就像丢弃那个刻着“晓晓 8岁”的木牌一样,将这些代表着“软弱”、“依赖”和“过去”的痕迹,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清除出去?
罗梓不敢再想下去。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拿着相框的指尖,迅速蔓延至全身。他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看着那对般配而幸福的年轻父母,又想起现在那个站在二楼窗前、挺直却孤独的背影,和日程表上那片刺眼的空白……巨大的酸楚和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心疼”,让他眼眶发热,喉咙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哽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不远处传来,由远及近,不疾不徐。
罗梓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绷紧,血液几乎倒流。他像是一个正在偷窥他人最隐秘伤疤、却被当场抓个正着的贼,巨大的恐慌和羞耻感,如同冰水当头浇下,让他几乎无法思考。他手忙脚乱地,想要将那个还沾着泥土的相框藏起来,或是扔回落叶堆里,假装从未看见。
但已经来不及了。
脚步声,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罗梓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冰冷的、带着泥土气息的金属相框,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韩晓,就站在离他大约三米远的地方。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穿着笔挺的西装套裙,而是换了一身相对休闲、但依旧剪裁精良、质地柔软的深灰色羊绒开衫和同色系长裤,里面是一件简单的白色棉质衬衫。长发没有像工作时那样一丝不苟地挽起,而是松散地披在肩后,在秋日午后苍白的光线下,泛着柔顺的光泽。她的脸上,没有化妆,素净的容颜在阳光下,显露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无法用妆容完全遮盖的青影。她的神情,依旧是那种惯常的、平静无波的、带着距离感的样子,但或许是因为在户外,或许是因为这身相对休闲的装扮,那层冰冷的盔甲,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松动。
她的目光,先是平静地、带着一丝或许是因为被打扰而产生的不悦,落在了罗梓的脸上,随即,似乎察觉到了他瞬间的僵硬和脸上无法掩饰的惊惶与……某种过于复杂的情绪。然后,她的目光,顺着罗梓僵硬的手臂,下移,落在了他手中那个紧紧攥着的、边缘还沾着泥土和枯叶的、老旧的金属相框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空气骤然变得稀薄而冰冷。风吹过光秃的枝桠,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阳光透过稀疏的叶片,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而晃动、如同碎裂玻璃般的光影。
韩晓的目光,在触及那个相框的瞬间,仿佛被最炽热的火焰烫到,又像是被最冰冷的寒冰冻住,瞳孔几不可察地、急剧地收缩了一下。她脸上那层惯常的、平静无波的面具,出现了一道极其细微、却又清晰无比的裂痕。那裂痕并非愤怒,也非惊慌,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混合了震惊、被侵犯的刺痛、以及某种瞬间被唤起的、遥远而尖锐的痛楚的、复杂难言的神情。那神情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眼底,激起一圈短暂而剧烈的涟漪,随即,又被更深的、迅速凝结的冰冷所覆盖。
但那一瞬间的失态,虽然极其短暂,却足以被近在咫尺、且一直死死盯着她的罗梓,捕捉得清清楚楚。
罗梓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他感觉自己像是赤身裸体地站在冰天雪地里,被那骤然降临的、冰冷的视线,彻底冻僵。他想解释,想说点什么,但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想把相框藏到身后,但手臂僵硬得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韩晓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冰冷地、缓慢地,划过他因为紧张和恐慌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划过那沾满泥土的、老旧的相框边缘,最后,定格在那张被玻璃保护着的、已然清晰呈现在两人眼前的、黑白的、泛黄的、充满了幸福笑容的、三口之家的老照片上。
她的目光,在照片上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脸上,停留了或许只有零点几秒,又或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然后,缓缓移开,重新落回罗梓脸上。
那目光,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却蕴含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冰冷、都要沉重的压力,和一种近乎实质的、被触及最深隐私的、无声的怒意与审视。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直抵灵魂深处,审视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探究他此刻心中翻腾的、所有复杂的、僭越的、不合时宜的情绪。
罗梓在她的注视下,感到一种近乎灭顶的恐慌和羞耻。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里,终于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韩总……我……我不是……我是在散步……无意中……看到这个……掉在这里……” 语无伦次,苍白无力。
韩晓依旧没有说话。她只是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他手中的相框,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的意味。
罗梓的心脏,因为恐惧而剧烈抽搐。他明白了她的意思。他颤抖着,几乎是机械地,将手中那个冰冷的、仿佛有千斤重的金属相框,朝着韩晓的方向,递了过去。手臂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韩晓向前迈了一小步,伸出手。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她的动作,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