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是另有图谋?
正思索间,山下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山坳的宁静。一骑快马冲破薄雾,直奔车队而来,马上骑士浑身浴血,甲胄破碎,脸上布满尘土与血迹,显然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他冲到高坡下,滚鞍下马,踉跄着扑上前,嘶声喊道:“太守!西陵急报!今晨有不明身份的骑兵袭击西陵互市,烧毁货栈三座,死伤商民数十人!守军闻讯追击,却在城外峡谷中了埋伏,折损了三十余人,连带队的队正都战死了!”
林凡脸色骤然一沉,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可曾抓到活口?看清袭击者的模样与来历了?”
“那些人全都蒙面,只露出双眼,身手极为矫健,行动迅速,所用的都是制式军弩,箭法精准狠辣!”骑士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他们撤退时往西面山中去了,看行进方向,像是……像是巴人部落的地盘!”
巴人?林凡眉头紧锁。昨日他才通过暗线与巴人首领鄂焕约定,三日后在苍龙岭北口会面,商议互市与联防之事,今日西陵就遭袭击,而且袭击者还往巴人地盘撤退?这未免太过巧合,巧合得像是有人刻意安排。
“传令车队,加速前进,日落前务必赶到西陵!”林凡翻身上马,青色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眼中已有了决断,“另外,派两名快骑速回江夏,传令徐盛与文聘:江夏全境进入戒备状态,沿江各渡口加强巡逻,没有我的手令,一兵一卒不得擅自调动,严防江东趁机偷袭!”
“太守,您这是……”亲随有些不解。
“有人想嫁祸巴人,挑起江夏与巴人的冲突,好坐收渔利。”林凡冷笑一声,马鞭一指西面群山,“既然他们想引祸西来,那我就让他们看看,这祸水,能不能东引,引到该去的地方。”
西陵城的景象,比林凡预想的更为惨烈。车队刚抵城门,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与血腥味,令人作呕。互市所在的城西街区,三座最大的货栈已化为一片废墟,焦黑的木梁歪斜地架在断壁残垣上,还在冒着袅袅青烟,偶尔有火星坠落,引燃地上的碎布,发出“噼啪”声响。街道上血迹未干,汇成一道道暗红色的溪流,受伤的商民躺在路边哀嚎不止,有的断胳膊断腿,有的被烧伤,场面惨不忍睹。
守城校尉见林凡亲至,慌忙带着几名军官跪地请罪,脸色惨白:“末将无能,未能守住互市,让太守失望,请太守治罪!”
林凡扶起校尉,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废墟,声音平静却带着威严:“起来说话。详细说说,袭击者有多少人?何时来袭?如何行动的?”
校尉站起身,躬身禀报,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今晨天刚亮,雾气还未散去,约百余骑突然从西面山中冲出,直扑互市。这些人黑衣蒙面,训练有素,行动极为隐蔽,先是用弩箭射杀了城墙上的哨兵,然后迅速冲入互市,四处放火劫掠。等末将接到消息,带着守军赶到时,他们已经开始撤退。末将领兵追击,追出约十里地,在一处狭窄峡谷中了埋伏——那些人的弩箭太狠了,全是军中的硬弩,穿透力极强,我军猝不及防,损失惨重……”
“尸体呢?可曾缴获袭击者的兵器?”林凡追问。
“带回了十二具袭击者的尸体,兵器也缴获了一些,都在营房里存放着。”校尉连忙道,“末将检查过,他们用的刀是寻常铁刀,弓弩都是制式,但上面没有任何标记,看不出归属。”他压低声音,补充道,“不过,有个幸存的士兵说,他在厮杀中扯下了一个袭击者的面巾,看到那人脸上有刺青,像是巴人的图腾。”
巴人刺青!在场的几名军官脸色都变了。巴人向来以刺青为俗,不同部落有不同的图腾标记,这几乎成了巴人的象征。
林凡却不动声色:“带我去看看尸体。”
停尸的营房内,寒气逼人。十二具尸体整齐排列在地上,都已被清洗过,褪去了蒙面的黑布。这些死者身材精悍,肌肉结实,手掌粗糙,显然是常年习武之人。林凡蹲下身,一具具仔细查看,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兵器确实如校尉所说,是制式军械,但刀刃和弩机上都有刻意打磨的痕迹,磨损严重,像是被用了很久的旧物,显然是为了掩盖来源。而当林凡检查到第七具尸体时,忽然停住了动作。他掰开死者的手掌,仔细查看指尖与虎口处的老茧,然后又依次检查了其他几具尸体的手。
“太守,可有什么发现?”张嶷在一旁低声问道。
林凡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这些人的手,确实粗糙,布满老茧,看起来像是常年劳作或习武之人。但你们仔细看他们的指尖——虎口、食指与中指内侧的茧子,位置太过规整,深浅也几乎一致,这是常年练习制式军弩形成的。而巴人部落多居山林,善用的是短弓、猎弓,弩这种精密军械,需要专门的训练才能熟练使用,巴人部落里会用的人本就不多,更别说有如此多手指茧子规整一致的人了。”
张嶷凑近一看,果然如此,那些茧子的位置与形状,和军中弩手的茧子一模一样。
“还有,”林凡指着几具尸体的脚,“你们看他们的靴子,虽然沾满了泥污,但鞋底的磨损纹路很均匀,分明是长期在硬地上行走形成的。巴人多在山林中活动,常年走山路,鞋底的磨损应该是前掌与后跟偏重,纹路也会更杂乱,绝不是这样规整的磨损痕迹。”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点头。这些细节看似微不足道,却暴露了袭击者的真实身份——他们根本不是巴人,而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只是刻意伪装成了巴人的模样。
“这是栽赃嫁祸。”林凡的声音冰冷如铁,“有人故意让我们相信是巴人袭击了西陵,从而挑起江夏与巴人的冲突。一旦我们与巴人开战,西面屏障自毁,江夏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到时候,某些人便可坐收渔利。”
“是周瑜?”张嶷眼中闪过一丝杀意,“除了他,没人有这么大的手笔,也没人这么希望江夏大乱。”
“未必。”林凡摇头,“周瑜虽然野心勃勃,但行事素来谨慎,这种栽赃嫁祸的手段太过拙劣,一旦被揭穿,只会得不偿失。也可能是许都的人,或是荆南的某些势力。但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搅乱江夏西境,让我们无暇他顾。”
他转身走出营房,对校尉下令:“将尸体妥善保管,对外就说还在详细查验,暂时不要透露任何关于袭击者身份的消息。另外,传我的命令:西陵全城戒严,关闭城门,互市暂时停止运营,所有商队不得进出。加强城防巡逻,严查可疑人员,但凡有擅自传播谣言、煽动民众仇视巴人者,一律以扰乱军心论处,先斩后奏!”
“末将领命!”校尉轰然应诺。
当夜,林凡在西陵城守府中,秘密召见了数名常年往来于江夏与巴人部落之间的老商人。这些商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各巴人部落的习俗、首领性情、兵力虚实都了如指掌。
“诸位都是江夏的老人,今日召你们前来,是想问问关于巴人部落的事。”林凡开门见山,“苍龙岭一带的巴人首领,名叫鄂焕,不知诸位对他了解多少?”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商人拱手道:“回太守,鄂焕此人乃是附近七八个巴人部落的共主,身材高大,勇猛过人,脸上刺着猛虎图腾,在巴人中威望极高。他虽然性情粗豪,看似鲁莽,但为人重诺守信,最是讲究义气。我们这些商人与他交易多年,从未被他亏待过,只要是他答应的事,必定会办到。”
另一名商人补充道:“鄂焕向来与江夏井水不犯河水,之前也从未有过巴人袭击互市的事情。而且巴人部落物资匮乏,全靠与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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