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逆鳞(中)
萧宸给陈雅蓉与叶玉灵各开一间房间，三人首先去了为陈雅蓉订好的房间。进门之后，萧宸自然负责把行李在一边放好，陈雅蓉先顺手打开了电视，然后和叶玉灵一起坐在沙发上等萧宸过来。
萧宸把行李放好，就听见电视里正播报一条新闻：“朗柳市民何英珍等3人代表29名辛巳细菌战受害者及家属赴日起诉日本『政府』，日本东京地方法院正式接受自日本投降以来的第一批因细菌战受害的华夏老百姓的诉状。该控诉团与浙江等地代表一道向东京地方法院递交起诉书，并向日本国总理府官员递交给桥本龙太郎首相的一封信，明确要求日本『政府』向全日本全世界公布在侵华战争中使用细菌武器杀害华夏人民的罪行，要求日本『政府』向华夏受害者及其家属赔罪道歉，给予经济补偿。”
萧宸走回来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二女听了这个新闻，脸『色』都从刚才的微笑转成凝重，陈雅蓉看着萧宸，问道：“三哥，朗柳会战我知道，但什么时候打过细菌战了？”
萧宸看了看电视画面，默然几秒，道：“我来朗柳之前，也只知道朗柳会战，不知道那一场细菌战。但来到朗柳之后，我看了朗柳年鉴和地方志史，才知道当年朗柳人民遭遇得不幸。”
陈雅蓉见萧宸沉凝至此，心里顿时有些发『毛』，细菌战，听起来就可怕，三哥还这样一副表情，难道当时的朗柳真的成了人间地狱？可是……陈雅蓉转头朝外望去，现在的这座朗柳城，是多么干净，多么漂亮，难道它真的有那么悲惨地过去？？
叶玉灵抓了沙发垫一下，问道：“当时的情况很惨吧？”
萧宸看了她一眼，心中暗道：玉灵虽然话没有雅蓉多，原来反而比雅蓉更坚强一点，雅蓉不敢再问的话，她却敢继续问出来。
萧宸点点头，道：“朗柳位于潇南西北部，自古就是北通荆襄、西连黔川的军事重镇。1940年6月，日军攻占毅昌，封锁长江三峡水道，将华夏的第五战区沿江劈为南北两半。日军的矛头直指东川，使老蒋和东川国民『政府』面临汉江会战以来最为严峻的形势。为缓解东川危机，7月，老蒋决定调集重兵，新成立一个第六战区，负责防守以毅昌为中心，北起钟祥、南迄朗柳的数百里弧形战线，对东川形成拱卫之势。8月，第六战区宣告成立，长官部设在靠近朗柳的鄂西恩池。从此，处于第六战区和第九战区的结合部上，既是第六战区长官部的屏障，又是第六战区军民的粮仓，而且扼守潇川公路，连通第六、九战区的朗柳，战略地位变得更为重要。
为加大对朗柳的破坏力度，1941年8月11日，日军负责协调细菌战联络工作的井本熊男中佐飞抵金宁，下达大本营陆军部作战指令，对华夏朗柳实施细菌战。
很显然，日本大本营的指令，战略上是要切断第六、九战区和潇南、西川两省的交通，战术上是要让鼠疫细菌随着朗柳运往其他地区的粮食而扩大流行区域，削弱华夏军民的战斗力，力求达到牵制第六战区的华夏军队，策应预定于12月底对第九战区发动的第二次星城作战的目的。
9月，关东军司令部的一次部处长会议上，司令官梅津美治郎宣布了井本熊男下达的‘大陆指’，命令石井四郎大量培养传染媒介物，准备对朗柳发动细菌战。根据这项命令，731部队第四部一课柄泽班，由班长柄泽十三夫率领约30人加紧赶制细菌。据柄泽班成员田村良雄后来供认，在9月中旬至11月上旬，他们总共制造了约70千克鼠疫菌。
11月4日，星期二，一架日军97式轻型轰炸机，5时30分在黎明的薄霭中从南昌机场起飞，6时50分飞抵朗柳地区上空，在浓雾中盘旋。
一阵尖锐的空袭警报，促使男女老少慌『乱』地离开房舍，向城外七里桥、船码头等地疏散。
飞机转了一个圈，猛地向下俯冲。当机头抬起时，机长增田美保少佐迅速打开撒布器的开关，沿城中心法院街（今建设西路）、关庙街（今朗州中路）、鸡鹅巷（今和平西路），绕向东门外五铺街、水府庙（今人民东路）等街区，一路投下麦粒、谷子、高粱、破棉絮、烂布条等杂物。空袭警报一直到下午5时才解除。敌机没有像往常一样投掷炸弹，令陆续回到城里的人们非常惊异。
谁都想不到这些东西是死神的帖子，但谁都能直觉到这中间包含着危险。
县『政府』派出军警，在乡镇公所的配合下，组织居民清扫并焚毁空投的垃圾。同时派人将一包垃圾，急速送往广德医院化验。
广德医院副院长谭学华收到敌机空投物，就怀疑是敌人撒布的传染『性』细菌。他首先查视谷麦之内并无跳蚤，然后和检验室主任汪正宇开始对空投物做详细的化验。他们先直接把空投物浸入生理盐水，过滤沉淀后用革兰式染『色』法制作涂片，最后，在显微镜下发现布满两极受『色』很深的划形杆菌。随后，他们又对空投物做细菌分离培养，得到的结果仍然一样。
11月5日下午4点，县长郑达召集防空指挥部、警官局、卫生院等单位负责人，听取谭学华的报告。
谭学华在会上介绍说：‘昨日敌机空投物，经我院初步检查，有类似鼠疫细菌的发现。鼠疫是传染最速、死人最快的病疫，朗柳从未有过。『政府』应尽快采取措施，以防鼠疫流行。’
县『政府』当机立断，一方面立即向省府拍去急电，要求派遣防疫专家和拨发疫苗；一方面进行紧急防疫动员。
11月8日下午，县『政府』召开防疫会议。会上决定在全城举行防疫大扫除，同时拟定了防疫宣传、捕鼠竞赛、设置隔离医院等具体措施。
《民报》、《新『潮』日报》在头版披『露』了‘敌机于本月四日，在本市撒播米、麦、棉质纸等物，经广德医院化验，确含有鼠疫杆菌’的消息，并遵照『政府』指令，在报端开辟‘防疫特刊’专栏，开始连载由广德医院和卫生院提供的宣传鼠疫医防知识的稿件。
朗柳城过去从未发生鼠疫，一般市民看到报上的消息，不知鼠疫的厉害，大多不以为然。几天过去，市民们反倒安下心来，不再留意敌机空投垃圾的事情。
这时，从省府传来消息。省『政府』接到朗柳发去的急电后，立即直陈东川国民『政府』：日机在朗柳投掷的垃圾中，含有类似鼠疫杆菌之物，省卫生处无设备证实空投物品所含细菌『性』质，特请示处理办法。但国民『政府』的复电却说：事关国际信誉，不得谎报疫情。
由于国民『政府』未加以重视，而且初时尚未发现鼠疫病人，因而各方都忽视了潜在的危险。负责设置隔离医院的警官局和卫生院，也迟迟未见行动，死神一步步向人们『逼』近。”
萧宸的口才向来都是很好的，这番话说出来，该激昂的时候激昂，该沉顿的时候沉顿，当他说到这句“死神一步步向人们『逼』近”的时候，叶玉灵放在身后的一只手已经紧紧抓住沙发的套枕，而陈雅蓉更是鸡皮疙瘩都紧张出来了，但嘴里却是忍不住问道：“然后呢？三哥？”
萧宸沉下声来，很有电视台新闻联播播音员在播报某位领导人逝世的语气：“然后……11月11日，日机空投鼠疫菌蚤后的第7天，天空格外平静，人们听不到过去不时响起的警报的尖啸，不用躲避空袭。街道上逐渐热闹起来。
12岁蔡桃儿好不容易溜出家门，在门前的街道上玩耍。战争对她来说还仅仅只是一个概念。往常，警报一响，父母拉着她飞跑，她还格格直笑。她还未充分享受到生的欢乐，更不知道死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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