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的景象。
“您是说?”
“看看吧!”吕公著说道。
汴京新报,从鄢陵县马栏桥镇胥吏诬陷、盘剥‘良善’案以来,在半个月,追踪报道了十几起胥吏敲诈、勒索、诬陷、盘剥良善的案件。
涉及鄢陵、太康、滑县、襄邑等七八个县,十余个市镇。
基本上每隔两三天,就会有一个案子被报道。
这种持续追踪的力度,是前所未有的。
而在今天,这所有的报道,汇总在一起,化作一声声质问,一句句呵斥,敲在了每一个自认为还有‘操守’的大臣心中,震荡着他们的灵魂。
还要沉默吗?
还能沉默吗?
真的要无辜者的血流到面前?
李常知道,没有人挡得住那些灵魂拷问。
即使是那些私下道德败坏的家伙,也挡不住,更不敢挡!
在这个时候,他们必须也只能,发出同样的声音——严惩胥吏!
只有这样,才能装饰他们的袈裟。
也唯有如此,才能证明他们的仁义。
于是,这将变成大势。
成为所有人的都希望看到的事情。
从贩夫走卒到闾里闲汉,从太学生到士大夫官员……哦……还有勋贵外戚!
是的!
勋贵外戚!
李常赫然发现了一个事实——不知在什么时候开始,汴京城里的勋贵外戚们,越来越多的将他们的产业扩张到了手工业、商业等需要流动的领域。
特别是,随着抵当所买扑日接近。
他们的势力,越发的与汴京的商贾势力相融合。
是的!
融合!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不再是过去那种偷偷摸摸的玩法,而是光明正大的以斗纽和带泄的方式下场,参与买扑抵当所。
所以,在这大势面前,府界胥吏不过螳臂当车。
李常咽了咽口水,他看向自己的恩师,轻声问道:“恩相……这会不会小题大做,牛刀杀鸡?”
吕公著将煮好的茶汤,倒入茶盏中,加入糖霜、鲜牛奶,轻轻搅拌。
他看着茶汤、糖霜与牛奶,充分混合在一起。
就像现在的这个汴京城。
士大夫、勋贵外戚与商贾们,互相交织着、纠缠在一起。
迟早有一日,他们将和面前的茶汤一样,彼此交融,再不分你我。
所以……
宫中,为什么想要如此?又为何要塑造这样的势头出来?
吕公著叹息一声,道:“公择啊!”
“学生在……”
“老夫恐怕是看不到了……”
“公择或许有朝一日,会知道答案!”
“届时,请公择告知老夫!”
李常抬起头,然后又垂下去,他当然知道吕公著的意思。
“学生记住了!”他轻声说道。
……
曾布令厅中。
蔡京将一份份卷宗,放在了他面前。
仔细的,详细的为他解释着,这一桩桩从下面报上来的案子。
有的汴京新报报道过,有的汴京新报没有报道过。
林林总总,起码数十件。
而这,仅仅是被选出来的,具有代表性的案子。
更多的,地方上报上来的案子,都还堆在开封府内。
曾布看着这些卷宗,听着蔡京的介绍。
等到蔡京介绍完,曾布眯着眼睛,问道:“蔡府尹……”
“府界诸吏,到底是怎么敢的?”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竟抗拒诏书,不遵旨意……他们要造反吗?”
蔡京低着头,道:“回元佐,下官以为,彼辈或许认为法不责众!”
他才不会告诉曾布,其实,这些案子有一半以上,都是开封府暗地里拱火、怂恿甚至是诱导出来的。
另外一半,则可能和探事司有关。
这不需要太复杂的操作。
只需要暗示、鼓励,就可以放大人性的弱点,从而使那些远离汴京城的县、镇胥吏们为了钱,铤而走险。
这个时候,开封府只消走程序,就可以鼓励其他效仿。
所以啊……
这是引蛇出洞。
是大清扫的必备前提条件。
老鼠不会自己从洞里跑出来,需要有诱饵。
狐狸一般不会在白天进入鸡舍,除非主人不在家。
而蔡京就是提供诱饵和制造主人不在家的假象的人。
不过,这些事情,他可不会和曾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