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药气浓烈,军中的医官才刚刚退下,就连医官都退下了,用的都是些吊着一口气,续着命的药,根本没有半分进展。
那床榻上的人,面色苍白,不见血色,上身的衣衫已经让人褪下了,胸前是刚刚缠好,仍渗透着些微血迹的白色布条,那是张极致俊美的容颜,像是天神所篆刻的,最得意的一份作品,或许是因为太过完美了,会让人觉得,那清俊淡漠的容颜,总是少了几分生意,就像一尊雕刻,高高在上,不容亵渎,遥远,不可企及。
此刻他就这么躺在那,更让人觉得,这个冷漠无情却又风华绝代的一个人物,就会这么,永远地化作逝去的天神,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原来如此强大的一个人,也是会受伤会倒下会……死的,真是不可思议。他满面倦色,嘴角却是微微弯起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诡异了,只觉得这尊冷漠的天神的塑像,忽然多出了几分诡异的邪肆来。
秦燕归倒下了,那意味着,这卞国,又是一场天翻地覆的动荡与变革,他是那么强大,所有人都以为,最后胜的,衣袂飘飘淡漠高雅地站到最后的,一定是他……
容兮端下了沾满血色的水,站了起来,她的脸上没有太大的神情变化,就像秦燕归还醒着的时候一般,她毕恭毕敬地朝他行了礼:“主子,想必您会希望再见她一见的。”
说罢,容兮便恭敬地退了出去,帐帘垂下,这空间里,似乎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
夜明星稀,入春的南方又湿又寒,昨夜刚下过一场雨,仿佛是对战场的一次清洗,早已看不出流血的痕迹。
营地里,忙碌的随军医官不断于各座军帐之间进进出出,照亮夜色的火盆子被吊得高高的,周郡这一战,对燕北军来说,是个耻辱,谁也没料到,这支战无不胜的虎狼之师,竟然会栽在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手里,四十万人对阵区区十几万人的周郡叛军,这本是毫无悬念的一场战役,眼下却令他们损失惨重,甚至多数兄弟战友,还是在混乱之中,毫无防备地被自己人的战马给踩踏死的。
受伤的士兵经过照料,不得不趁着入夜,稍作休息,恢复元气,守夜的将士不时穿行于营地各处,戒备地守在营外,这一批随军的医官也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汇聚在帐内交头接耳,不住摇头,不知在商议着什么,尽管各个都红着眼睛,衣不解带,但看起来,那已经燃到底的蜡烛又得换上新的了,今夜想来又是彻夜不能眠,他们各个神情凝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全都默契地摇头叹息。
帐帘忽然被掀开了,打断了正围着头低声商议的医官们正在说的话,看向来人,这些大大小小的年老壮年的军医们纷纷都变了脸色,忙撤了开来,给来人行礼:“赵将军,陈副将……”
赵衍,年仅弱冠,却真真是个煞星,熟读兵书,身手不凡,年轻气盛,是秦沧一手提拔重用留在燕北军的一员悍将,自打秦燕归坠马倒下,军心不稳,煞星有煞星的好处,此次也全仰仗他一人之力,以雷霆手段,力挽狂澜,才暂时稳住了军中的情况。陈墨年近四旬,略为矮胖,相貌甚是不起眼,但眼神却是凌厉老练,一看便不是泛泛之辈,他乃燕北军中老将,自秦燕归少年之时,便侍奉其左右,为此他虽为副将,赵衍无论行事,也总会敬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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