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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熊咆龙吟殷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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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透初晓时,榻上人儿,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宇文祯的心总算落了地,谁知话还未出口。

    黛玉启眸的一瞬,一声王爷便同时出口,那么焦急那么的担心那么……在意?

    宇文祯的脸色立时沉下,声音阴戾:“你就那么在意?心心念念都是他?朕告诉你,他已经死了,死了!”

    这个声音,令黛玉一怔,转瞬清明,才看清了眼前是谁。

    昨夜的那场杀局宛然在目,如果昨夜的一切,都是个局,那布局者,又会是谁呢?

    那夜,他说过,从此以后要做什么,都不会再顾忌你。

    黛玉缓缓抬头,望着他,清冷的眸中没有怨,没有恨,只有决然,然后将脸转向一边,看都懒得再看:“皇上大可放心,他若有什么,妾身绝不苟活。”

    她说,妾身,那语气,俨然便已经将自己做了他妻,是他的人。

    还有一重意思,他死我死,你也休想得到我。

    宇文祯心口猝然冰冷,眸中的最后一丝暖色,就那么被黑暗抹去了踪迹:“好,朕懂了,总有一天,朕会成全你们。”

    伸出的,想要触碰她,却就那么硬生生的收回,然后转身,离开。

    那么深的疼痛,唯有,自此深敛。

    黛玉缓和了一下情绪,确定宇文祯已经走了,便缓缓的坐了起来:“紫鹃、雪雁!”

    两个丫头早已在外头等着,闻声赶紧进来:“姑娘!”

    “给我更衣!”她想问,他怎样了,可是话到嘴边,却变了,问的再多也终归不比自己去看一眼的好。

    紫鹃体贴着她的意思,便道:“姑娘,奴婢已经去看过了,王爷还没醒……”

    黛玉蹙了蹙眉,终归是有些不好意思:“谁问了。”

    雪雁在旁扑哧笑道:“姑娘是没问呢,紫鹃姐姐,你怎么就知道姑娘心里想的是什么!”

    说的紫鹃也笑了。

    黛玉啐了声,想了想道:“对了,雪儿,雪儿怎么样了。”

    她恍惚记得昨夜,曾有一瞬,看到那小家伙被熊罴甩在了地上,浑身是血,不觉有些担忧。

    紫鹃笑道:“说它呢。昨儿赫连公主把它抱回来了,受了点伤,掉了点皮毛,可是不碍事,如今跟着赫连公主呢公主也喜欢她喜欢的什么似的。”

    雪雁亦道:“姑娘就放心吧,雪儿是九尾灵狐,九条命呢。我看它早晚修炼成精怪。”

    说的黛玉也笑了起来,起来,换了身衣裙,梳洗过,紫鹃雪雁端来早膳,用了,少不得捱着焦急,去见了太后,报了平安,将昨夜的事略说了说。

    听的沈太后是心惊肉跳:“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若是被本宫知道是谁,断断不能轻饶。”

    黛玉淡笑道:“多亏了太后的福泽庇佑,黛玉已经无事,太后就不要气恼了,莫为此伤了身子。”

    沈太后叹口气,将她拉过来:“过几日,我选几个会拳脚的丫鬟,放在你身边,贴身保护你才好。”看着黛玉的神情,体贴的笑了笑:“好了,我也不跟你罗嗦了,你心里指定嫌我烦呢,我知道你心里惦记着什么--北王是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把你交给他,本宫倒是可以放心。丫头,你的眼里不差。”

    黛玉微微红了脸道:“太后也来取笑。”

    沈太后戳戳她的额头:“怎么是取笑呢。好了好了,快去吧,看看他。我都听说了,伤的很是厉害,仍是昏迷不醒的,也让人担心。”

    黛玉想起此事,心便又提了起来,也无暇再多说什么,便起身告退了出来,扶着紫鹃,向水溶住的地方去。

    谁知,才到房门外,便站住,刚才还是满心的担忧,此时却渐渐的冷了下来,旁逸斜出的花枝挡住了她纤袅的身影。

    司徒娬儿正一脸疲惫的从水溶房中出来,看起来,是在水溶身边守了一夜。

    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黛玉的嘴角溢出一丝笑,笑里糅杂着无奈和苦涩,淡声道:“紫鹃,我们回去。”

    紫鹃轻声道:“已经到了,姑娘就去看看王爷吧。”

    “不需要了,想来他也无事。”黛玉道,抽身就要走,这时,司徒娬儿却看到了她,连忙赶过来:“林郡主是来看王爷的吗。王爷昏迷了一夜,还未醒,郡主进去看看吧。”

    黛玉淡笑疏冷,瞥她一眼:“我只是凑巧路过这里,并不是有意来看谁的,王爷身边有侧妃在就够了。”

    司徒娬儿难以置信道:“林郡主,你真的不去看看么?”

    黛玉厌倦和她答对,冷声道:“不必了!”

    司徒娬儿叹口气:“那我就不勉强了。恭送林郡主。我去看着丫头们把药熬了,若是王爷醒过来,我会立刻差人去禀告林郡主的。”屈膝为礼,退开。

    黛玉扶着花枝,轻轻的叹了口气,犹回眸望一眼那紧闭的房门,一瞬的犹豫,却仍然没能迈出那一步,而是折向了相反的方向。

    才走了没几步,便被人拦住。

    “林郡主!”声音慵懒透着妖异,不是生人。

    黛玉抬头,正是老熟人,欧阳绝,这人在水溶去了北疆之后,便销声匿迹,此番水溶回京,却许久都未现身。

    欧阳绝邪邪的一笑道:“林郡主是要来看王爷的吧,怎么就走啊?过门不入是不好吧。”

    那双狭长的凤眼潋滟着邪魅的光,有些促狭,令黛玉有些难堪:“谁说我是来看他的。”

    “哦,不是?”欧阳绝挑眉:“真不是?”

    “不是!”黛玉笃定的自己都要相信了。

    欧阳绝忽然长叹一声:“难道,林郡主一点都不关心王爷的伤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他的伤,怎么会越来越重?”

    黛玉终归是不能违心,嗟了声:“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谁都不让说。不过我觉得告诉郡主也无妨。”欧阳绝吐吐舌头,斜靠着一株芭蕉道:“王爷在北疆这些年,九死一生,受了很重的内伤,又因冷气逼入,损耗了经脉,积而,成毒。”

    黛玉诧然:“毒?”

    “可不是,真真气煞了我。我一直在给他调理,好容易今年开春才大大的有了些气色。”欧阳绝道:“没想到,他却又接连受伤,伤成那样还逞强,命都不要了,昨天被熊罴所伤,脏腑出血,凶险的紧啊。唉,他要再来这么一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每一个字,都像是针狠狠的刺痛心扉。

    黛玉眼帘轻轻一垂,强压下心头的痛楚和泫然欲下的泪轻声道:“欧阳太医,拜托你,一定好好照顾他。”

    几无可忍,她低着头,匆匆就走,才走开没几步,泪水便落了下来,收也收不住。

    欧阳绝倒是傻了眼,本来他说这些,是想要黛玉去看看他那位拼命三郎的王爷,怎么说着说着,却又掉头走了。

    欧阳绝挠挠头,有些困惑,女人的心思,真是猜不透,叹了口气,仍然去看水溶。

    这几天,他得天天守在他床前,拿银针给他续着命。还得提防着不该靠近的人不能靠近,否则,等王爷醒过来,就有他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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