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 vousprie.”
法语中“不客气”的意思,只用来回答长辈的感谢――克莱门汀王妃显然对苏菲的谦逊十分满意,唇角的笑容不由得深了几分。
苏菲不喜欢繁琐复杂的法语,如同她不喜欢严苛刻板的宫廷礼仪。伪装很累,但是为了早点离开,她不介意暂时委屈自己――尤其是,这位克莱门汀王妃就出身于奥尔良家族,是1848年革命中被迫退位流亡的法国国王路易・菲利普的小女儿。
“对于您的盛情款待,我的弟弟和我都十分感谢。只是……”
苏菲依旧保持着唇角微笑的弧度,微微蹙了眉尖,恰到好处地展现自己的为难,“我们刚刚接到维也纳的电报,伊丽莎白皇后被诊断出有了身孕,她希望这个时候能够得到家人的陪伴……”
“啊,这可真是个值得庆贺的好消息。”
克莱门汀王妃的眼睛带着一抹浅浅的紫色,和阿玛丽一模一样,或许阿玛丽的美貌就是继承自她的母亲――也幸好如此,苏菲暗暗地想。
“你们去探望她的时候,请记得代为转达我最衷心的祝贺。”克莱门汀王妃一向是聪敏而善解人意的,“什么时候走?”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是今天。”苏菲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请您原谅我的失礼――我们已经半年多没有见过姐姐了,心中十分牵挂想念。”
“今天?这么急?”克莱门汀王妃有些意外,“是因为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不,您千万别这么想――我只是等不及想见到姐姐,或许太任性了。”
“你们姐妹之间的感情,十分让人羡慕。”克莱门汀王妃抿了一口红茶,“苏菲,你知道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阿玛丽也必定非常不舍……我的侄子费迪南明天就会到,本来打算介绍你们认识呢,真是太遗憾了。”
……我已经跟他见过面了,印象深刻,并且希望以后永远都不要再见才好。
苏菲在心里默默地说。
分别的时候阿玛丽果然非常不舍,即便苏菲再三保证会经常写信,小姑娘还是不满意,直到马佩尔也点点头,作出跟苏菲相同的保证,她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再度怀孕的茜茜依旧十分辛苦,呕吐、虚弱和头痛的症状伴随着她。公爵夫人卢多维卡忙前忙后地照料茜茜,苏菲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把分别之后有趣的见闻一一讲给茜茜听,用来补偿她无法出门旅行和骑马的遗憾。
而1855年的冬天,就这样随着十一月的一场大雪到来了。
一夜之间,整个慕尼黑都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阴郁的天空笼罩着空旷的街道,就连圣母大教堂的穹顶,都覆盖了皑皑白雪。
苏菲裹紧身上的大衣,向手心呵了口气,跳上马车――两年前的这个时候,茜茜还是巴伐利亚活泼快乐的公主;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艾德加还没有离开慕尼黑。不知道下一个离开她的人……又会是谁呢?
“殿下,您回来了。”
卢卡斯少校为苏菲打开车门,欠身行礼。如果说这两年还有什么丝毫未变的,卢卡斯少校一定在其中――无聊的时候苏菲偶尔会想,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升到中校呢。
“说吧,少校先生,到底有什么事情?”
换上家常的裙子,避开男爵夫人,苏菲找到了卢卡斯少校。
“我有东西要给您――”
“圣诞礼物吗?”苏菲笑起来,“现在才11月呢。”
“殿下……”卢卡斯少校沉吟片刻,有几分为难的样子,“是您的信……”
“我的信?啊,想不到阿玛丽这么快就给我写信了!谢谢你啦,少――”
苏菲蓦然间噤声不语。
火漆封口的信封一角,赫然是她熟悉的笔迹――
edgar hanfstaengl
艾德加・汉夫施丹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