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将乡村土菜的香气送进每个人的鼻腔。据周腾飞的伯父介绍说这一年一度的庆典过去都是村民们自己承办,所以几乎各家各户都会出力。所以,中午来帮忙的人就会一起吃个饭。后来就演变成了庆典当天,全村人一起吃饭的规矩。榆树沟村现在大概有六百二十二人,广场绝对可以容的下所有人。
走进广场前,伯父带他们来到接待处。萧静将一个写有两千的信封递了过来,沈铭德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原来这顿饭可不是白吃的。就像村里办红白事一样,参加者一定要带礼金。沈铭德递上礼金,又见伯父在迎宾小姑娘的旁边耳语了几句。那位迎宾的姑娘便满面春风上前来对沈铭德和萧静说到:“感谢老板对我们村建设的支持。”沈铭德急忙摆了摆手,他用余光扫过桌子。只见在礼金账目上,工工整整地写着:“周家 长男 贰仟元整”。沈铭德看着大摇大摆地领他们走进广场的周伯父,心中暗自偷笑。怪不得伯父那么盛情邀请他们来参加今年的庆典。
沈铭德并不心疼两千元钱。再说钱也不是他准备的,而是萧静替周腾飞出的礼金。出于商人的本性,沈铭德还是不由得算计起这两千元的价值来。这的确是次空前的全村聚会。估计得有几百人参加,就连自己公司的年会,他也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在周腾飞伯父的引荐下,沈铭德认识了不少榆树沟村的当地人。与递上几根烟又和他们喝上两杯啤酒后,沈铭德就跟一些人熟络了起来。于是,他问出了自己憋了一上午的问题。偶尔,沈铭德瞟向萧静,发现她也在伯母的带领下与几位姑娘拉起了家常。沈铭德确实打听出一些信息。但是多数人似乎对老溜的传说和张宝父子的死亡都能说上几句,大致上与伯母的说法相同。当问到有关高山杏的问题,人们基本上都是先长叹一声,然后将高山杏的苦难童年娓娓道来。在被沈铭德问到有关献祭,湖等问题时,便可以分出两类人。大多数的人对此事一无所知。从他们茫然的眼神和好奇的反问就能察觉得出来。另一些少数人似乎知道点什么,但是又像不愿意重提此事,或者被人下了封口令一样。他们吱吱呜呜,客气了两句便找借口远离了沈铭德。
吃喝闲聊几句后,沈铭德环视了一下整个会场,顿时感觉到在热闹气氛中的一股杀机。他看到几乎每个被问到问题的人都会或是主动,或是被动地被领导一位坐在村部院子里的老人旁边。这位老者,看似就不一般。他满头白发,身形消瘦,却精神百倍。他独自坐在村部院里的一棵大柳树下,面前没有酒菜,手捧这一盏紫砂壶,默默地注视着过往的人们。每一位从他面前经过的人都会尊敬地微笑,致意。而这位老者也会微微地点头还礼。那感觉就像这老者是一位修成正果的室外高人,冷眼旁观这个世俗的凡人们。
那些被带到老者面前的人都双手垂于身体两侧,弯腰,低头,显得是毕恭毕敬。那些人在老者面前轻声地汇报着什么,有些人还回偷偷转头,看向沈铭德的方向。那位老者只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当那人汇报之后,老者便以右手捧壶,缓慢抬起左手,轻微挥了一下。那个人就惶恐地告退了下去。
沈铭德看到这一幕便感到心里发寒。这副场景让他回忆起了那部经典的,由马龙白兰度主演的电影《教父》中的桥段。他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刚才他的问题触及到了村子里的禁忌?过一会儿,他会不会被一群人拖出去打死?沈铭德悄悄地拿出手机,向公司和杨广城发了一条信息,“我现在榆树沟村,尚安好。有事随时联系我。”
发完信息后,沈铭德看见那位老者正对面前的两个精壮的汉子交代什么事情。而片刻之后,那两个汉子便直接向沈铭德方向走来。这两个青年看起来是十几,二十岁上下。一米八零左右的身高,小臂上都是鼓起的青筋,白色的紧身T恤包裹着厚实的胸肌。沈铭德心里阵阵发毛。难道自己的幻想成真啦?难道光天化日之下真会发生那种事?却没想到的是,两位青年满脸堆笑地来到沈铭德面前,礼貌地做了自我介绍。然后用一种非常恭敬的语气说到:“欢迎您的到来。我们姥爷让我们来敬你一杯酒。”没等沉浸在幻想中的沈铭德对现实做出反应,两个青年便一口饮尽了杯中的啤酒,在沈铭德的左右两边坐了下来。原来坐在沈铭德旁边的两位大叔也不见踪影。
两人便开始你一杯,我一杯的向沈铭德劝酒。时不时的礼貌地向他请教各种关于城里问题,显示出他们对城市里生活的好奇与向往。沈铭德观察这两个青年。两人虽然有少许的口音,但基本上说的是普通话。他们虽然皮肤黝黑,但那种肤色却是一种均匀的小麦色。这样的肤色绝对不是在田间耕作而被晒出来的。因为从事重体力劳动者的皮肤应该更加粗糙,并且皮肤的颜色也不会那么均匀。这两个青年的胸肌和背阔肌非常发达。肌肉线条鲜明,且左右对称。同样的,他们两人裸露出的双臂肌肉也非常对称。从事体力工作的人的肌肉通常不会被“雕琢”得这么漂亮。而且,由于左右手习惯的不同,左右两侧的肌肉群也不会像这两个青年那样对称。他们的发型是时下年轻人中最流行的,脚上各自穿着一双只有在伍宁市最高档的专卖店里才能买到的运动鞋。其中一人牛仔裤鼓鼓囊囊的口袋里露出了一台手机。那是一台最新锐的,带有超强照相功能的手机。
被夹在中间的沈铭德登时明白了两个青年的意图和策略。这两人明显打算通过贬低自己,太高沈铭德。处在低位姿态的两人酒更容易向沈铭德敬酒。处在被人奉承的人或许还会一时糊涂,不自觉地多喝两杯。同时,他们不断地向沈铭德抛出问题。出于礼貌,他一定会解答这些问题。或许“好为人师”正时人类的本性。沈铭德因为忙于回答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而浪费大量时间。通过这些办法,他们就能缠住沈铭德,让他不能继续调查下去。沈铭德一时心急,提出想去洗手间。他刚起身,其中一个青年便也同时起身,提出也想去洗手间,并打算陪同沈铭德前往。沈铭德便索性又坐了回去。他一时之间还真是想不出摆脱这两个监视着的好办法。突然一连串清脆的响声传来。那是附近被打碎的几个盘子发出的声响。沈铭德突然有了主意。随着盘子碎裂的声响,沈铭德拍案而起,破口吼到:“你们就是这样招待客人的吗?”沈铭德认为:村里人因该还是很顾及面子的。见到这副场景,一定会有位村里主事的长者起身圆场。然后虚情假意地责骂两个青年说:“你们怎么这么不会招待客人”。将这两个青年支走。然后安慰沈铭德几句。最后对众人说:“大家别介意,吃好喝好”之类的话。或许事情就完美决绝了。然而,当沈铭德拍案而起后,他便僵在了当场。四周一片寂静,不知是时机不对,还是自己估计错误。几百双眼睛在沉默中注视着沈铭德。对面的两个青年满脸漠然,众人一脸惊恐,似乎没有一个人反映过来应该如何应对这一突发事件。紧张,焦虑,后悔等情绪充斥了沈铭德的全身,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沈铭德感觉自己就像在高中演讲比赛中忘记下文的学生。孤独地面对着诸位老师,评委,学校领导,以及台下的众同学们。
一只温暖的手搭在沈铭德肩膀上。他的耳边同时传来一种轻柔,甜腻,还有点“发嗲”的声音。“两位小兄弟别介意。我表哥就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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