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除了谭峰的阴谋,又搅黄了四门大比,江延感觉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下去,回到黑云村,找到村长江云天,告知了自己要去阳阜城的事。
老村长经此一难,头发白了许多,腰也弯了,听江延说完,叹息一声,道:“江延,这一次,多亏了你呀。”
“村长……”一向坚毅的江延此刻却有些哀戚,“是我回来的太迟了,没能早点回来,以至于那么多乡亲们走了……”
江云天摆摆手:“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总之,你做的是对的。江延啊,你是个看的透做的彻的,我问你,你心里是不是怪我助纣为虐?”
江延摇头道:“只是有些不明白,村长应该也看得出这是件荒唐事,为何还要听那谭峰的话。”
江云天:“谭峰是有备而来,他实力又高,心机又深,村长老了,智慧与精力都长到胡子上去了,斗不过他。”
江延:“不论斗不斗得过,总不过以死相抗,抵死不从罢了。”
江云天:“孤家寡人,遇上辱名毁身之事,以死相抗,抵死不从是行得通的,但似我这般,手底下有一千多号人的性命,我愿意以死相抗,别人未必愿意。”
江延心中如何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少年人的执拗心性作祟,心中过意不去,道:“您是一村之长,为了手下一千多人的性命,更该有自己的主张,当争要争,试一试,说不定便有转机。”
江云天:“似那贫贱之人,言不纳于人,行不容于人,鞋子一拎也就走了。我却不行,身上牵挂着太多的干系,两头又都不能委屈,又要逢迎上意,又要安抚下面,时间长了,什么心气,什么胸襟,都没了。我当了四十年的村长,一辈子没见过上官,这一次见了,才知道什么叫两头受气。”
江延心知二人年龄差距太大,此番名为告别,本该是乳燕离巢,啾啾难舍,但不知为何,三言两语之间,竟有演变成争论的趋势,其实,江云天所说的那些,他都明白,也未必不是道理,但说到底只是无力者的道理,想到这里,江延开口道:“谭峰敢这么做,说到底还是那位新知府大人干的好事,冤有头债有主,将来一定要与他分辨清楚。”
江云天连忙道:“慎言,你在山洞之中说出上官不仁那样的话来,已经落了话柄在人手中,那位知府大人身份尊贵,你不可妄加冒犯,否则祸事不小。”
江延心知这是为了自己好,但只觉一阵言语无味,胡乱答应了一番,便告退了,又到侧房找到早已等候的江雷。
两人一见面就直奔主题。
江雷:“明天就要走?”
江延:“不走也不行。”
江雷:“江雪也跟你一起去?”
江延:“我一个人去,她待在家里就好了。”
江雷:“阳阜城里有个人要她做婢女。”
江延:“那是做梦。”
江雷:“话是这么说,找上门来可怎么办?”
江延忽然感到心中一阵烦躁,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竟有些痛恨起当初那个决定来,想了一想,道:“我在阳阜城有个朋友,到时候去找他,让他帮个忙吧。”
江雷深深的望着他,发现这个多年来一直稳压自己一头的少年,如今有些让人看不透了,也不知他说的朋友是什么朋友,便道:“好,那就这样吧,我叫人开了坛好酒,今晚咱两就把它喝了吧。”
江延摇摇头,站起身来,道:“今晚还有事。”
江雷的脸色黯淡了下去。
江延笑道:“好酒了,是要回来喝,总不能生死未卜的出去之前,还占人好大个便宜,没那说法。”
江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道:“你要是死在阳阜,我会替你报仇的。”
“你不想继承村长大位了?”
“弹丸之地,弱不禁风到连别人一句话也禁受不住,好男儿当志在四方。”
江延笑了:“我那朋友告诉我,世事艰难,当同舟共济,勉为其难,如今我把这话转送给你。”
夜色深沉,花香袭人。
江雪的院子里,一大片见心兰在秋风中挺立着,江延一手举着油灯,一手扶着江雪的香肩,正仔细的看那花。
“这见心兰是什么时候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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