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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风雨江山挽狂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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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绝浅斟低吟,慕容皎皎坐在窗边望向深夜无垠,直至清晨。

    几日之后,李师师果然以献艺之名,携其蛇腹琴前往金营。李师师名动天下,完颜宗望岂能不知,即刻令人延请入帐。但她只能以随从身份夹带数人,所以随她改装前往金营的都是各大门派的掌门,包括虚尘、田大义、天幽道长、冷无艳、韦渡、云离子等,由于是主帅贵宾,此行众高手顺利穿过防卫严密的金营,进入了完颜宗望的帅帐之中。完颜宗望见李师师果然容颜绝艳,更难得的是气质清雅,如兰似莲,令他颇为倾心,坐在虎椅上微笑问道:“久闻李姑娘艺绝天下,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李师师向完颜宗望行礼道:“不敢,承蒙太子错爱了。当今圣上正与太子谋求二国和好、永为盟邦,妾虽青楼女子亦愿献艺以助和议,倘有不佳,还请太子谅宥。”

    “李姑娘过于谦抑了,宗望正盼得聆姑娘清音,请坐。”完颜宗望举手示意李师师安坐。

    李师师坐定,抚琴而唱,婉转清啼,甚为动听。完颜宗望深为沉醉,闭目聆听,正心神荡漾间,虚尘与众掌门趁机动手,帐内虽有金兵护卫,但各派掌门武艺绝高又出其不意,完颜宗望措手不及,险些就被少林方丈虚尘掌毙,众掌门正欣喜间,忽有一人闪出,左手迅即将完颜宗望向后拉开,右拳击出与虚尘掌力相接,虚尘只觉对方内力如潮涌而来,自知不敌,倒退数尺,这才化开对方内力,却仍心血沸腾,不得不立定调息,再无法回掌。那人却似内力无穷,又是一拳击来,眼前虚尘反倒要伤在那人拳下,田大义与天幽道长同时出手,这才堪堪挡住。原来那人正是金太宗派予守护完颜宗望的金国第一高手完颜枭鸿。就这么片刻阻挡,完颜枭鸿所率高手以及帐外金兵已然涌上,虚尘等人不仅失去刺杀完颜宗望的机会,反落入金国高手与护卫的包围之中。虚尘见势头不对,一把将李师师往帐外推去,并示意韦渡、冷无艳保护李师师先走,自己与田大义、天幽道长断后。韦渡与冷无艳促拥李师师向帐外奔去,却被金兵缠住,难以脱出,眼见金兵越来越多,包围渐密,韦渡拼命冲杀,再度将李师师推出帐口,让她先走,却被金兵拦住,数把大刀已朝向李师师砍下。

    眼看着李师师就要死在金兵刀下,忽见青芒闪动,砍向李师师的数把大刀已然落地,接着一道白影掠入,随后是一身彩衣的慕容皎皎,原来是她与独孤玦到了。慕容皎皎运使斗转星移,牵引金兵互砍,独孤玦软剑轻舞,锋芒如星,寒光四起,瞬间将李师师身旁的金国众高手刺伤大半。完颜枭鸿见独孤玦剑术高强,放过虚尘、田大义与天幽道长,直击独孤玦而来。二人正欲交手,忽闻完颜宗望大声喊道:“住手!三弟,是你么?你可还认得哥哥?”

    独孤玦定睛看去,唤他之人身着华服立在虎椅之旁,竟是他当年在沙丘土坡上与风雷野共同结拜的大哥完颜忠。只见完颜宗望既惊又喜地向独孤玦走来,帐外内的金兵都停下了手中的刀剑,肃立在旁,唯有完颜枭鸿仍警觉地紧随其后。

    独孤玦愣道:“你是大哥,完颜忠…,我明白了,当年你用了化名。”

    “三弟真是神思敏捷,一猜就中!”完颜宗望握着独孤玦的手:“大哥本名完颜宗望,当时与你、二弟结拜之时,实有不能泄露自己身份的苦衷,所以化名为完颜忠,还请三弟莫要见怪。”

    “大哥贵为金国皇族,游历中原自然化名,愚弟有何见怪可言?”独孤玦随完颜宗望入帐,二人相对而座,慕容皎皎亦被延请入内陪在一旁。其馀中原群侠与李师师则被金国高手与精兵看守于帐外。

    两人久别重逢,甚是欣喜,对饮三杯烈酒之后,完颜宗望向独孤玦聊起当年与风雷野一起对抗河溯七雄时的往事,叹道:“想我兄弟三人意气相投,却自灵江园一别之后,多时未再相见。如今兄弟各奔西东,甚且各为其主,不免令人感慨。”

    独孤玦想起自己方才闯入帐中且剑伤金兵,歉然说道:“大哥谅宥,愚弟此行并无恶意,只因李师师是我多年故交,不忍不救。”

    “是啊,独孤哥哥并未与中原武林同谋刺杀您,您千万别误会!”慕容皎皎见中原群侠落败,担心独孤玦的安危,急急插嘴解释:“独孤哥哥也曾力劝师师姐,但她不听,哥哥又不忍心不救,所以冒犯您了。听说您为人仁慈,向有菩萨太子之称,必不会见怪吧!”

    完颜宗望看了慕容皎皎一眼道:“莫说三弟并未同谋,即便同谋,他并不知中原武林人士想要刺杀之人是我,站在宋室立场,也极自然。”然后向独孤玦问道:“这位姑娘是…?”

    独孤玦道:“荼靡山庄,慕容世家后人,慕容皎皎,愚弟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

    完颜宗望点头:“原来是姑苏慕容之后,名门世家,果是气质不凡!当年在叶无伤的灵江园中,三弟先是为了维护慕容世家,后又不肯担任盟主围攻明教,不惜因此而与中原武林为敌,大哥很是敬佩!想起当日与二弟、三弟又一次并肩作战,却因情势所迫未能好好相聚畅谈,大哥至今想来仍甚遗憾!”

    独孤玦听到风雷野的名字,不禁神伤,默然不语。完颜宗望察颜观色,已知其意,遂道:“三弟可是为了二弟投靠童贯一事而有所见怪?你可知二弟实有难言的苦衷?”

    独孤玦喜道:“大哥见过二哥了?您知道他何以投靠童贯的苦衷?他既已投靠童贯,童贯又为何伤他经脉,使他内力全失?”

    “二弟心中苦衷,大哥亦未详知,他不愿多说,我也不好多问,但想必与明教有关,大哥相信二弟绝不是背义之人!”完颜宗望将风雷野曾随宋朝使者前来金国,二人因而相见一事,约略向独孤玦说了。面露担忧道:“先前金、宋友好同盟,所以二弟离开时,我曾派人代表我随二弟前往开封,原是藉此暗中保护二弟,童贯看在我的使者的面子上,一定不会为难二弟。但如今二国交兵,我派去陪同二弟之人也多日均无音讯,令我相当担心。”

    说到这儿,独孤玦趁机为李师师向完颜宗望说情:“大哥,李师师与中原武林误以为刺杀了您,就可以解开封之围,虽属愚昧之举,但从大宋看来却是忠义之行,愚弟恳请大哥放了他们,对于目前二国的和议也是一件好事。何况大宋地广人多,大金方才灭辽不久,应当先行好好休养生息,此时侵宋绝非易事,愚弟劝请大哥罢兵议和,二国永为友邦,岂不甚佳?”

    完颜宗望听完独孤玦的话,深思片刻后表示:“三弟所言甚是!大哥先前化名游历中原,深感宋国的繁荣与富裕,如果金、宋不和,长期交战,对我大金并非利事,徒使无数无辜的百姓流离失所,实非大哥所乐见。但我大金皇帝忿于宋帝与辽帝暗通款曲、首鼠二端,此番战和非大哥我一人可以议定,但大哥定然尽力促成议和,纵然如此,只怕宋帝还要割几块肥肉献予我大金皇帝才行。”

    说罢,完颜宗望命人放了李师师与中原武林,并送至帐外。

    独孤玦揖手谢道:“大哥心怀天下苍生,愚弟深为敬重,请就此留步,我兄弟三人必有相聚再会之日,届时必当共饮同醉。”

    完颜宗望见中原武林对他仍是目露杀意,心知独孤玦好意,遂道:“也罢,三弟此去,千万珍重,那些个人不识好歹,未必能领你相救之情。你所说和议之事,我将派人告知宋帝,速速商定即是。”

    “大哥放心!我此行本为救知音好友而来,并不在意中原武林人士如何看待。即使他们不识好歹,想来也还为难不了愚弟!”言毕,独孤玦转身,带着慕容皎皎与李师师、中原群侠一同离去。

    不久,完颜宗望果然接受了宋钦宗的议和,带兵返回金国。

    独孤玦、慕容皎皎、李师师与中原群侠离开金营不久,即有各大门派之人前来接应。独孤玦心想,众人已然脱险,自己不必同行,遂向少林方丈虚尘告别。不意天幽道长、冷无艳、韦渡、云离子四大掌门及其子弟却突然围住了独孤玦,怒指他与金兵统帅勾结,义图叛宋附金。

    独孤玦心想,大哥猜得真准,果是不识好歹。却也不出恶声,从容平和说道:“我与菩萨太子义结金兰是实,当时宋、金结盟友好,何来叛宋之嫌?我独孤氏乃鲜卑族人,对于宋、金之争,无意干涉,此行不过为救知音李姑娘。”言语至此,忽转铿锵:“然而各位若要是非不分,定要相难,那就休怪我长剑无情!”

    虚尘掠身挡在独孤玦身前,对四大掌门说道:“诸位掌门,且听我一言。独孤少侠与那完颜宗望之间的私交,贫僧亦不甚了然。但少侠解救我等于金营之中,却是事实,我等若再为难少侠,难免被视为恩将仇报,还请三思!”

    田大义虽对独孤玦曾力挑丐帮一事亦甚痛恨,但他得能统领第一大帮,实有磊落胸怀,也看出四大掌门想以此借口图报私仇。一向为人豪爽的他,哈哈一笑,,随即说道:“方丈说得对啊!独孤玦若要背宋附金,就以他和完颜宗望是结拜兄弟,刚刚就可以趁机让金兵都杀了我们,对他岂不是大功一件?我对独孤玦没什么好感,但大家若要藉机公报私仇,我田大义可看不下去了!”随后,又对独孤玦说道:“此番相救,在此谢过独孤少侠。但你先前与魔教不清不楚,如今又与完颜宗望称兄道弟,虽然说不上是叛宋附金,却也非我中原武林之友。日后相见,倘若少侠仍助魔教或金人,我田大义必然不会放过你了!”

    独孤玦冷笑一声,不再多言,他看少林方丈、丐帮帮主出面说话,已知四大掌门必定知难而退。至于田大义所说日后相见如何云云,他本无所惧,更不在意。

    四大门派果然撤了包围,众人随虚尘、田大义而去。

    李师师见中原群侠散去,颓然不语,一时间竟不知何去何从。独孤玦表示愿送她回开封金线巷的醉杏楼,李师师告知,自从去年周邦彦逝世后,她失去了这位忘年知音,本已颇感孤单,如今金国兵临城下,徽宗皇帝不仅怯战,还立即将皇位传给儿子,自己退居为道君太上皇,并且仓皇逃往毫州,往奔江南,此举让让李师师极为失望和痛心,她对于繁荣的京城已经感到厌倦,不想再回开封,却又一时无处可去,因此踌躇。独孤玦想起了已逝的周邦彦,心下也感凄然,于是力邀李师师随他与慕容皎皎一起同往荼靡山庄暂住。

    李师师住入荼靡山庄后,因她与朝廷官吏、江湖人士均有往来,经常有人前来荼靡山庄探望,李师师由此得知朝野形势,并经常将其所知尽数告知独孤玦。

    这一日午后,李师师与独孤玦在疏影轩中焚香饮茶,李师师抚窗叹道:“完颜宗望虽已率兵离去,但此和议能够维持多久,尚未可知。而朝廷之内,奸倿弄权,江湖之上,纷争不休,眼下看似平和,却是山雨欲来,真不知如何是好?”

    独孤玦安慰道:“庙堂之事,谁也难以插手,江湖纷争,自有名门正派,师师姐何必过于忧心,岂不自寻苦恼?”

    李师师轻抚炉上香蕴:“少侠有所不知,朝廷战和不定也就罢了,中原武林上次谋刺完颜宗望,看似团结一致,其实不过是假象,各大门派之间本有恩怨,童贯又拨弄其中,如今的江湖人士,独善其身已是最上乘了;次之者则被童贯收买,为虎作伥;更等而下之者,颇有些人倒向金国,成其爪牙,真能为民请命者,实是少之又少,真是枉称侠义之辈。”

    “依师师姐意,习武之人自当为民请命才不枉称侠义?那么,明教为民请命,朝廷何以又视为逆贼,至今仍缉捕其教众不休?”独孤玦凝视着李师师,他知道李师师希望他挺身而出,但在他心中,抗金入侵固然义所应为,可那宋廷又何曾安民抚孤,真值得他去为宋廷搏命么?

    李师师幽然低语:“明教起事,道君太上皇原是下诏招安,可惜方教主不从,更因童贯急于立功,至今我亦难过至极。想那百万教众、多少豪杰,若能与朝廷一心抗金,该是何等美事?”

    独孤玦摇首道:“晚矣!朝廷不惜民力,激起事变,至今不知悔悟,犹然缉捕明教,如何再得民心共敌外悔?”

    李师师急辩道:“然则习武之人,本当济弱扶倾,当今国难之际,若不能齐心合力以抗外侮,岂不有失侠义之名、英雄本色?少侠以为然否?”

    “侠以武犯禁,历朝历代,尽以天下而奉一人,何曾怜恤百姓苦难?习武之人为民请命,本与朝廷相抗衡,何来与其齐心合力之说?”

    独孤玦此言一出,李师师不禁悚然:“承平之日,偶有官使欺压百姓,侠客为民请命、以武犯禁,确有应然之义。而今金国随时侵宋,同为大宋子民,就当朝野一体,何况身怀绝艺的江湖人士?难道少侠宁见金兵南下,生民涂炭,亦不愿出手相救?”

    独孤玦瞿然起身:“我剑下但杀凌弱为恶之人,无论其国族身份!宋吏欺民,我杀之!金兵欺民,我杀之!江湖恶盗欺民,我更欲杀之!此乃我辈习武本份,份所应为罢了。天下之大,何处无有不平之事?又哪里不缺恶吏大盗?实是杀之不尽,因此,虽是本份,却非我最终所求。”

    李师师不解,问道:“行侠仗义倘非第一要义,不知少侠习武,所求为何?”

    独孤玦默然片刻,缓缓应道:“以武悟道,妙参天地造化!”

    李师师喟然叹息:“不意少侠仅而立之年,竟已飘然有出尘之想。”

    独孤玦轻拨琴弦:“师师姐精于琴艺,岂能不知「乐以和神,仁之表也」与「大音希声、大象无形」之说?在儒者看来,乐可以教化人间,在道家看来,却是以乐象道。武之于我,亦同于乐,既可入于世间而济弱扶倾,又何不可出于世间而由武入道?”

    “少侠此论,妙似佛家所谓千万法门。这般志在大化,远非师师所能企及。”

    “师师姐说笑了,我独孤玦不过一介武夫,难脱七情六欲,更需闻香品茗!”

    说着,二人举杯,笑饮香茗。

    此时,剑僮匆匆而入,在独孤玦耳畔低语数句,独孤玦对剑僮点头道:“就请他们在庄外侯客亭稍坐吧!”

    剑僮离去,李师师相问才知,原来竟是道君太上皇为了寻她,派了宫中三大护卫找上荼靡山庄来了。

    自退位为太上皇即先逃于毫州后远避于镇江的徽宗皇帝,在宋金议和之后,接受受禅皇位的钦宗皇帝邀请,打算返回开封。途中听闻李师师与武林人士暗杀完颜宗望失败一事,想起了这位色艺双绝的名妓,于是派出宫中三大护卫想将她寻回,几经打听,得知李师师就在荼靡山庄,三大护卫于是投帖拜庄。

    三大护卫原是一母同胞的三个兄弟,分别是公孙瑜、公孙英、公孙秀,老大使剑、老二双刀、老三却是暗器名家,三兄弟武艺均非同小可,所以在宫中号称三大护卫,随侍皇帝身旁。他们名为拜庄,实是奉旨行事,不容独孤玦阻挡,更由不得李师师不从。

    独孤玦劝李师师安坐,他前往打发三大护卫,去去即回。李师师却知圣命难违,自己若不现身,只怕三大护卫难肯罢休,坚持出庄相见,独孤玦自然陪同而出。果然三大护卫虽然言语客气却句句圣上旨音,明摆着要逼迫李师师前去见道君太上皇。

    李师师不肯,向公孙瑜谢道:“请公孙大人见谅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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