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晨只觉怀中一轻,萧初雨早已被走过来的谢临川轻而易举地抱走,他初时一愣,本想不放手,可是又觉得没道理,萧初雨是谢临川的女朋友,天经地义。
思索间,谢临川已经抱着萧初雨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舒晨望着潮湿空洞的双手,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顿了片刻,长叹一声,也走了。
程静芝在后面又叫着什么,依稀还听见了哭声,他只觉心中烦闷,却始终没有回去。从看到尹助理的惊慌失措,还有程静芝的面如铁青。舒晨隐隐约约知道游泳池里面那个男人对萧初雨做的事情绝非是偶然和意外。这一切,或者别人不知道,但是自己分明心里就有个答案,程静芝!绝对不会错!
可是却又奇怪自己的不经大脑的判断,程静芝今天这种近乎疯狂的言语,他感到又震惊又熟悉,仿佛从很久前就知道她会做这么极端的事。
舒晨脚步纷乱,脑细胞漫无目的地转,他究竟,还忘记了什么?
那一夜的苏轩酒庄,很忙。俄罗斯的手风琴和西班牙的点鼓换成了流淌如水的雅尼的《夜莺》,公爵和客户们应酬着,因着之前的生意,不是谢临川,就是舒晨在一手商洽。可是偏偏平安夜,左右两枚大将都不约而同地玩起了失踪游戏,大家不禁有点无措,这公爵是什么脾气,还得重新摸一遍。
公爵的助理只好解释道,圣诞节嘛,舒经理和谢经理都有要相陪的人,大家不用拘束,平安夜好好狂欢吧!只有酒庄的几个管事,才知道那天多忙。前面要睁着眼睛维护酒庄这次活动的进行。而那头,谢经理一个个电话让找家庭医生。可是平安夜啊,谁会来?不过终究也还是来了,天快亮的时候一辆黑色的suv驶入了酒庄,牌子是马赛的。下来的显然是风尘仆仆的医生。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谢临川一路回去,遇到的几个出来透气的女员工,本来还满心花痴地想和他打招呼,可是又见他走得极快,还抱着个湿漉漉的女人,那路灯下的脸色,更是黑得好像别人欠了他几百万欧似的,便不敢说话,躲得远远的,谁也不想在平安夜给自己找晦气。
萧初雨浑身湿透,身上还抱着舒晨的外套,两条光溜的腿露在外面,面色是惨白如纸,人也始终昏迷不醒。
其实小感冒没什么,生病最忌讳反复,萧初雨之前病就还没好齐全呢,身体还在脆弱的状态里,再来这么一下,无疑雪上加霜。谢临川一路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平安夜要找医生,确实比较麻烦,更何况,苏轩酒庄在郊外,就算是有人肯过来,那弯弯绕绕的山路和纷纷扬扬的大雪,谁愿意在团聚的平安夜去冒险?
谢临川小心地将心将她放在自己床上,脱掉湿漉漉的外套。谢临川才发现,她身上很烫,似乎又开始发高烧,可是却浑身发抖。牙齿死死咬住下唇,似乎正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
他将她的湿发解开,然后亲自弄了热毛巾,给她仔细把脸擦干净。因为发烧,脸蛋是红的,可是唇完全没有一点血色,已经成了青色。谢临川皱着眉看着毛巾上擦掉的一小片褐色,低头再一看,毛巾擦过的皮肤底下,是光洁白皙没有一点瑕疵。谢临川捏着毛巾看了许久,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取来被子将她盖的严严实实。
肯冒雪前来的医生还没联系上,酒庄的人现在又都在正厅的party那边帮忙,谢临川拿了块毛巾搭在萧初雨的额头上,看着灯光下她痛苦的表情,心中滋味难辨。
谢临川又去楼下萧初雨的房间抱来被子,看着她还是不停的瑟瑟发抖,犹豫了一瞬,终于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小心地将她蜷缩得像小猫一样的身子搂在怀里。
“舒晨,等你长大了之后,想做什么?”疼个心那。
“嗯,我想到处走走,我喜欢摄影,想去不同的国家,看不同的风景。你呢,如初?”
“嗯,我想去奥地利,或者是维也纳进修,我喜欢弹钢琴,我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能够开自己的音乐会。”
“会有那一天的,你弹得很好,坐在钢琴旁边的你,十指翩飞,是最吸引人的。”
“……舒晨,如果,如果……”
“如果什么?”
“如果,如果你以后周游世界,能不能来维也纳看我?”
“傻……”舒晨笑了起来,“如果我要去,自然是要跟你一起去,那样的风景,如果你不和我一起看,多没有意义……”
程如初低下头来,再抬头,却发现天空中飘着雨丝,场景变换,确实她失魂落魄万念俱灰地走近医院。她拉着那群号称白衣天使的大人苦苦哀求,可是那一个个声音告诉她:“如果不能及时动手术治疗,如今病人已经脑部受到感染,恐怕……”
萧初雨张开嘴,用力喘息。这些梦魇已经追逐了她很多年了,她抱着萧雨已经发冷的身体,下唇都咬出血来,她救不了她,她谁也救不了。一场车祸,毁了程家,世上再无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程如初。爱她的人,都在这短短的几天,全数离开了她。
是噩梦么?如果不是过于赤果的现实提醒她,她真不知道,到底自己是醒着还是一直游走在这一场无边的噩梦中。她不会忘记那种感觉,所有的希望破灭,所有的温暖冷却。张开她不够大的手掌,空空如野。她抓不住所爱,最终智能靠着心底不灭的仇恨,卑微地继续活在黑暗中,出来混,迟早有一天要还的!
她要么整夜整夜的失眠,要么就是整夜整夜的梦魇。梦里永远是可怕的荒野,周围永远是那些她竭力要忘记的画面。所以,赶快醒过来吧,萧初雨!不要再回味程如初的梦,你是萧初雨,是萧雨用身体护住的人。不管怎样,再和他们团聚之前,应该为了爸妈,为了萧雨,为了让欠他们的人还回来这一切,坚强地活着。
一夜反复,萧初雨感觉自己一会像似在火上烤,一会又像似在冰水中泡着,可是朦朦胧胧中,一直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紧紧地拥着,睁不开,摆不脱。模模糊糊还有人低囔,声音温柔又遥远,她听不清,是谁?萧雨,妈妈,还是舒晨?
大约是三四点,医生才从马赛找来,是个泰国人,在法国生活了很久,姓江。
忙了一晚上的辛普森夫人给他打电话:“谢经理,江医生到了。”
“快带他过来,谢谢您,辛普森太太。”
江医生是个信教的人,所以大老远在平安夜赶过来。给萧初雨量了体温,又听了心跳,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然后转身对站在一旁的谢临川说:“这位小姐没什么大问题,是重感冒,而且这个小姐压力太大,所以才会……”江医生笑了笑:“用你们中国的一个词,就是内忧外患。”
“江医生还对中国文化有这么多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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