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的蒲团垫在落葵身下,解下石青色刻丝雀金呢披风盖在她的身上。
四面透风的城隍庙,实在冷的刺骨,江蓠想了想,又举步出去,捡了些干柴进来,笼了堆火。
不多时,落葵身上渐渐暖和起来,她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瞧见江蓠那双隐含孤怪冷笑的丹凤眼。
江蓠调笑一声:“哟,小妖女,你醒了,竟然没死了。”
落葵挣扎着起身,伸手一摸,竟在自己身上摸到了江蓠的披风,她微怔,扬眸向外,只见天色向晚,雪意停住,冷冽的寒风从破损的窗户刮进来,她木木的呆坐半响,原来,原来并不是一场梦,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恨顿时如潮涌。
江蓠拨了拨柴火,飒然轻笑:“我这一生,最恨负心人,最恨抢旁人心上人的混蛋,我若是你,若心里有那男的,就把那女的杀了,若心里没那男的了,就把他俩一并杀了。”
痛到极致,落葵倒也不觉得心有多痛,有多绝望了,竟隐隐有一丝庆幸,庆幸不是成婚后,才看清楚这一切,到那时才真是悔青了肠子也无用,只能咬牙当一回寡妇了。她扬眸盯着江蓠,干干道:“你不知这世上最痛苦的并非是死,有的是比死还痛苦的事么。”
眸光在她惨白的脸上打了个转,江蓠牵动唇角,笑的狠厉:“我怎会不知,当年苏凌泉强占了朝颜,还逼死了她,我就是死,也要把他翻出来,送他下黄泉。”
落葵嗤的一声冷笑:“你打得过他么。”
江蓠此生最恨的,便是被人提及打不过苏凌泉这件事,他顿时恼羞成怒的翻了脸,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恶狠狠的咒骂道:“我现在打不过,还有将来,还有十年,二十年,我比他年轻,他终有一日年老体衰,我定能杀了他的,一定能。”他跟疯了似的,死死掐着落葵的手腕,将她掐的气若游丝,声嘶力竭的喊道:“小妖女,你说,你快说,苏凌泉到底在哪,在哪。”
朝颜此生最在乎正邪之分,最看重礼法二字,最终困死在这两个字里,落葵心如明镜,当年之事究竟如何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朝颜的死后清名,自己又怎能在她身后平添是非流言,至于苏凌泉的下落,谁也别想从她的口中问出半句话来,落葵惨白着脸,咬紧牙关抵死不开口,不求饶不辩白不喊冤,只与江蓠怒目而视。
江蓠恼羞成怒,一指点在了落葵的命门处,狂躁的怒吼道:“小妖女,你说不说,说不说。”
落葵冷汗淋漓,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儿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她眼前发黑,像是看到了黄泉之门,她咬着牙,断断续续的冷哼嘲讽,咒骂不停:“你...你见色忘义,程家...程家家主趋利避害,你..你们狼狈为奸,才..才缔结了这桩婚约,你才是...你才是...才是那个逼死,逼死朝颜的混蛋,畜生,王八蛋,是你,是你逼死了程...程朝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