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诚随着皂隶进了大堂,浑浑噩噩按照要求附上由官署具名的个人资料,心里所想的却全都是米琰与吕大公子……在填写问題答案之时,他突然听到几个皂隶在小声议论。
“哎,知道今日陪吕公子來的那穷措大是甚來历?”
“甚的措大…与吕公子相交的非富即贵……”
“嘿,俺可亲眼看他填写的东西了,那措大叫甚來着,对对对,叫米琰,父母双亡,家住清真寺外,那清真寺外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当真?小弟可亲眼所见,巡察大人看都不看便在那措大的封钉资料上盖了咱提刑按察使司的大印呢…”
“唉…也是好命,不知如何巴结上了吕公子,稳稳的一千两白银到手……”
曾诚脑中翻江倒海,他已经从两个皂隶的口中确信无疑,刚刚在院中所见的就是他的表弟米琰,看來这厮真真是结交了城中权贵……
吕惠中与米琰一见如故,非拉着他去城中刚刚恢复营业的聚贤楼去一醉方休,米琰囊中羞涩,今日又多仰仗了这位新结实的兄台正式成为按察使司的官募陪审,怎好又让他在花钱吃酒。
米琰踌躇了半晌,请吕惠中稍等片刻,便一溜烟的消失在街角处,过了一阵又颠颠的跑了回來,手中却已经多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少说也有十两重。
吕惠中颇感惊讶,问他银子來历,米琰却只是笑笑不语。于是,刚刚结识的两个年轻人把臂并肩去了聚贤楼,当真把盏言欢,一醉方休。两人大有相见恨晚之意,酒酣饭饱之下,又约定了日期再同游言欢。
等回到破败的家里时已经时近半夜,破败的木门被吱呀一声被推开,昏昏沉沉的米琰抬脚踏了进來,便好似如天上又一脚踏回了地狱,直觉恍若隔世,日间的离奇经历竟似做梦一般。
米琰抬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正好掐在白天的受伤之处,疼的他痛叫一声。岂料却又传來一阵惊呼,一个人影似乎站立不稳滑倒在地。米琰酒壮胆气,丝毫沒觉得害怕,上前一看,竟然是自己的表哥曾诚…
太原外城城南总兵府邸,李信仍旧在挑灯夜战,处理不完的公文在案头堆积如山,他拿起按察使司衙门于晚间送來的第二批陪审名单,一一翻看。
他早就发现吕四臻在甄选陪审时还是私自提高了门槛,民籍之中所选的都是读书之人,至于农民一类身份比较低贱的则一概不在其中,这也很好理解,如果官署大堂里弄了些目不识丁之人來断案,那些老爷们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这等斯文扫地的骇人之事。
此番名单与第一批名单也差不多,甄选之人均是非富即贵。突然,李信的目光停住了,他发现了一点不同之处,一个叫米琰的童生,此人出身既不富,也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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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措大指贫寒失意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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