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书,小手忙活的也格外快了。但仍然忍不住问:“妈,今年你真的给冬儿买那本小人书吗?”
“买,今年肯定给你买!”
“妈,我想要集上那双红色的小鞋!”妹妹也趁机向妈妈索要。
“行,给你买小红鞋!”妈妈的允诺总是那样爽快。
冬儿和妹妹就这样年年摘回大车大车的棉花,只是搁一段时间就问妈妈一次,不知是小孩子爱唠叨还是怕她忘了。只记得父亲依然没拿回来一分钱,看着母亲阴沉着的脸,冬儿和妹妹知趣地不再提小人书、小红鞋的事了。
几年后母亲再一次问冬儿:“你还要那本小人书吗?”
冬儿笑笑,“妈,冬儿都多大了,已经不需要了。”而冬儿心里想的却是新华书店的四大名著,那是母亲无论如何也买不起的,冬儿也就没有告诉她。
他和母亲的矛盾越集越深。战争不断升级,他的母亲和妹妹也加入了进来。记得那是一年夏天,冬儿和妹妹在院子里用瓦片跳房——用瓦片在地上画上方格,在方格之间单腿跳着踢着瓦片走,是当时孩子们玩得最多的游戏。他在门口洗爸爸给他新买的小白褂。
他生气母亲不给他洗,就抓起屁股下面坐得小板凳扔到了冬儿的腿上。冬儿哭着跑出去找母亲,母亲回来后和他大吵起来。奶奶却怪冬儿不该告诉母亲,那时冬儿觉得奶奶一点都不好了,在外孙和孙女之间,她选择了那个该死的外孙。
他骂了母亲之后跑回老家去了,搬来了他母亲和妹妹。
大姑妈指着爸爸破口大骂,这是冬儿第一次见她骂人“你吃了黑豆变了心了,光听你那小老婆子的,我把儿子拉扯到二十多岁给了你,指望着帮帮你,你待他还不如小狗子!这兄弟是手足,媳妇是衣服,你不知那头轻重了!你小时候可是一口一口吃我的奶长大的!”骂完,又拉起母亲的衣服扯着,“看看你这小老婆子穿的,再看看俺妈穿的,你还不知足,整天挑唆着俺兄弟,把你捧到天上去!”
父亲是奶奶四十多岁生的,没有奶水,大姑妈早生的孩子死了,父亲从小吃大姑妈的奶水长大,敬大姑妈如母,一句话不敢吭。大姑妈还想怎样。
邻居大妈实在看不下去了,“大妹妹,你这是干啥!”上去一把把大姑妈拉开,“丢人百怪的,给我回家去。”二话没说,拉了大姑妈到她家去了。
他妹妹趿拉着拖鞋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开腔了。“要俺哥哥来是顶门户的,你不是绝户要俺哥干吗!”
父亲恨的眼里冒火,恨不能上去闪她两耳光,可终没有动手。
三大爷是父亲的叔兄弟,爷爷的亲侄子,因为父母过世的早,一直称奶奶为妈,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和美国鬼子拼过刺刀,是出了名的“三邪子”。“有你什么熊事,想丢人到你家丢去,撒泼撒到姥娘门上来,人还没死绝呢!”
他的妹妹,丢下自己的母亲趿拉着拖鞋,大哭着,骑上自行车跑了。
院子里围满了看热闹劝架的街坊邻居,奶奶的颜面威风一扫而光,铁青着脸一句话也没说。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说父亲要了个白眼狼。
白眼狼娶上媳妇后不仅没对父母感恩,反而更加变本加厉,他结婚后不到一个月就对母亲大打出手,若不是邻居赶来的及时,就用扁担把母亲打死了。那天下了厚厚的大雪,冬儿放学回到家里,发现院里围满了人,就知道出事了。看见三妈在偷偷的抹眼泪,冬儿冲进母亲的房里,母亲像死了一样躺在床上,冬儿扑上去大哭。“妈,你怎么了,你醒醒呀,妈……妈”
冬儿大哭着。三妈过来拉冬儿,冬儿不动,当时冬儿真的以为母亲死了,母亲死了,冬儿两个妹妹怎么办,肯定会被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