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殷德,也只是革去了公爵,而保留了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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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笔至此,说几句题外话,和珅之死的一段,取自清人笔记小说。但在我看来,这种只问首恶,余者不究的做法只能在当时让天下人无不感念圣德——但实际上,嘉庆帝的这种做法很不聪明。
如果他能够借此切实整顿吏治,尤其对八旗贵族痛切裁抑,讲究实学。也就不至于在后来鸦片战争中落得那么一个一败涂地的凄惨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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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董诰赶到,另外,把福长安也提到了,张远帆来回。请示行刑的时间。“刚刚交了午时,动手吧?”
“别。”董诰为人宽厚,吩咐道,“派人去看看,也许和中堂正在吃饭,别打扰他这最后一顿。”
“回大人的话,和中堂已经吃过了。”
“那就动手吧。”董诰对熊枚说,“我宣旨。你监视。”
于是进到火房,和珅立刻知道到时候了,只见张远帆进门打千,“请中堂领旨。”
“预备了香案没有?”
“只预备了拜垫。”
“这也是的。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恩旨,用不到设香案。”说着话,和珅举步走出,董诰面南而立,等和珅跪好。董诰朗声宣读,“大学士和珅种种悖妄专擅,罪大恶极,大学士九卿文武大员翰詹科道等。奏请将和珅照大逆律凌迟处死,着加恩赐令自尽。钦此!”
和珅很吃力的碰了个头,由彭华搀扶着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大礼。望阙谢恩。
“和中堂,请先休息,如果有什么话,我可以代奏。”
“承情之至,承情之至。”和珅行了一礼,“两位请里面坐。”
把董诰和熊枚请到屋中,在临窗而设的一张方桌前坐下,和珅拱拱手,“刚才叫我和中堂,实在是受之有愧,今日之下,该我称两位为大人才是。”
“哪里,此刻只叙私礼,不及其他。”
“是极,是极。我称你蔗林,你叫我致斋。”说到这里,和珅迟疑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很凝重,又似是忧伤,又似是愤恚,最后说道,“蔗林,你问我有什么话可以交代,请你面奏皇上,和珅悔之晚矣,尤其是最后一招之错,满盘皆输。”
“……蔗林,我说这话你大约不会相信,但我晚死了半个月,早死十五天,我不但不会家破人亡,或者还会有优诏褒奖,”他说,“我这样说未免言之过甚,但以今上之仁厚,对我既往不咎,不算奢望。”
“哦?”董诰难免好奇,“你说错了哪一招?”
“太上皇大敛之后,我在初三的晚上就服毒殉主,那一来,你想呢?”
董诰一愣,朝中人都知和珅必败,也都设想过他会如何求免,一般的看法,都倾向于他会以报效川楚军费为名,献出巨额家财,加上十公主的求情,或者能够免死,却谁也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打算,所以一时间也无法评估得失了。
但稍微多想一想,董诰不觉为和珅惋惜,他想到了一条无上善策,竟不能毅然而行?“和中堂,”他依旧用尊称,“我真为公惋惜!一念犹豫,致有今日。正月初三那天,我公以受上皇逾分深恩,愿侍上皇于天上为名,仰药自裁,大臣殉主,事所罕见,则以皇上之纯孝,决不会再念前恶!”
说到这里,他也有些激动了,“中堂当时若真能就上商于下走,我必力赞其成,尽心为中堂2一通遗折,自信纵无优诏,也必有温谕。”
董诰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如今廷议照大逆律拟罪,皆因这二十款大罪都是和珅避无可避的,如果此身不在,死无对证,皇帝绝不会再宣示罪状,因为他和戴衢亨在上书房的时候曾经一再忧叹,“这几款恐怕有伤先帝知人之明”
皇帝要杀和珅,主要是非如此不能整饬军务,肃清吏治,至于民间所说的‘和珅跌倒,嘉庆吃饱’,并非皇帝所看重,而由于死无对证的缘故,和珅很多不当的举措,可诿之于太上皇的授意,只以奉行不善,或者误会了太上皇的旨意致生咎戾,为此自辩,还可以博取他人的同情。同时太上皇已经宾天。这又是另外一重意义上的死无对证。
所以有些错失,只要言之成理,不怕拆穿谎言,例如皇帝最恨的就是和珅任意积压军报,‘报喜不报忧’,到时候就可以以太上皇高年,不敢忧烦圣虑之论,说太上皇指授方略。万里咫尺,有如明见,必能得胜,诸将偶有一时之挫。兵家常事,故而暂时搁置,准备着等捷报进京,方始奏陈,先忧后喜,非粉饰可比。
而皇帝也可以据此训诫带兵大员,当初军机大臣报喜不报忧,纯粹是仰念太上皇高年。不渎陈拂逆之事,决非包庇前方将领,自今以后信赏必罚,实事求是。一样能够收整饬之效。
“哎!”和珅痛心疾首的重重顿足,“我本淮王旧鸡犬,不随仙去落人间,自作孽,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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