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隽藻呆住了,曾国藩近来红得发紫,正是皇帝身前的宠信之臣,怎么,这时候会问到他的品行如何的话呢?只是一愣的功夫,御座上的年轻人却有点不耐烦了:“祈隽藻,你糊涂了?朕在问你话呢!”
“啊,是!臣失仪。”祈隽藻赶忙碰头:“回皇上话,曾国藩乃是礼部右侍郎,为人一贯诚恳,办事也甚是周到,于皇上交代的差事也从来不敢懈怠。”
“那么,你认为这是怎么回事?”说着话,皇帝示意内侍把曾国藩的折本和内中的夹片递到了几个人面前。穆彰阿一眼扫过,心中暗叫糟糕!曾涤生怎么会这样糊涂的?
不但是他,军机处几位大佬传阅一遍,都是脸『色』大变。这等事体是身为君主最不能接受的,想来曾国藩这一次若是能够落得个罢官免职,就已经算是祖上有德了!
本年初,新君登基不久,就提出将内奏事处每天子时转呈折子的时间向后延迟的改革的建议,却给穆彰阿为首的军机大臣等人婉言回绝了。虽然这一项政令没有获得正式的通过,皇帝却在驻跸圆明园的时候再一次悄然启动,每一天的折子送交到御前都是在下午未申之交,皇帝用过晚膳之后,就着天『色』尚明时进行批阅,然后再下发到内奏事处发还。当然一些比较重要的条陈则还是要在转天早晨和军机处商议过之后再行发布。
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很多折子皇帝都是直接和地方督抚进行沟通交流,若是他不愿意交付军机处办理的,后者便不知道――这是一种身为上位者将权力收归自己掌握的手段,穆彰阿等人深明其意,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听之任之――皇帝登基日久,威严愈甚,便是穆彰阿这样的三朝老臣,每每面君的时候,也总有惴惴之感。
这一次曾国藩的奏折和夹片就是这样,皇帝发下来之前,众人都是不知道的――否则的话,以穆彰阿的精明和与曾国藩的关系,这样的失礼之举,几乎是不可能上达御前的!但是现在,说这些话已经全是无用之功,还是考虑怎么想办法挽回天心才是正办。
想到这里,穆彰阿也不顾失礼,趁着众人正在传阅的功夫,向上碰头:“皇上请息怒,正如祈相所言,曾国藩入仕以来,办事尚称勤勉,为人也都是谨慎自饬,想来此次失礼之处,当是其一时糊涂所致……”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皇帝很是悠闲的翘起了二郎腿,轻轻地晃动着,语气中满是揶揄味道:“一时糊涂?像夕惕朝乾之事,才可称之为一时糊涂吧?穆相认为曾涤生此事,可以和年亮工之事相提并论吗?”
竟然把曾国藩和年羹尧相比,穆彰阿真有点惊惧莫名了,也不敢再为对方求情说话,只是免冠碰头,亟亟有声。
“曾国藩小有功劳,便如此得意忘形,失却人臣仪体一至于厮,便不会想一想,朕能够封赏于他,便不能褫夺了吗?”皇帝的手在书案上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很是意味深长的一笑,缓缓站了起来:“此事事干重大,等朕考虑考虑,再行定夺吧。”
“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