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理宗年间山东登州暮春时节
一座高山,巍巍耸立,山上郁郁葱葱,草木旺盛,山脚下一条清澈的小河仿佛玉带将此山半绕,可惜山周围蓬蒿遍野,杳无人烟,仿佛未开化之地,不时山鸡野鸟风过,也算平生几分生气。
此山人迹少至,最近的人家离此也有七八里远近,故甚少人知晓,虽有凤凰山之名,但找周围的人问问凤凰山在哪里,十有八九都摇头,反问:“这里哪有什么凤凰山?!”此山得有此名,也是因为最近处一座小镇,名谓凤凰镇,是进出会稽必经之处,颇具繁荣气象。凤凰山顶有一座败落的道观,原有一个老道士在此,整日打扫除尘,尚可见人,但自从老道士死后,再也没有人来过,这几日,却忽然出现一个小道士。
道教自唐以来兴盛不衰,龙虎正一、阁皂灵宝、茅山上清皆符箓一系传统大派,而正一道更是执掌天下道教之道宗,有宋以来,虽有势微之态,仍是底蕴深厚,不容小觑,此时不同教派纷纷涌现,最具代表的是北方的太一道、真大道与全真道,南方的净明道和清微道,
而其中的全真教,更是人才不绝,日渐鼎盛,自长春真人奉诏进见成吉思汗以来,隐隐成中原第一道派。其创始人王重阳,道术武学,皆冠绝当世,世间五在高手华山论剑,重阳真人以一敌四,谈笑间败尽天下高手,风范『逼』人,一时无俩。
全真七子,人中龙凤,虽在武功上稍差,难得重阳真人神髓,但道学精湛,人所倾服,派中耆老周伯通,人称老顽童,赤子童心,武功高强,堪与当世四大高手比肩,当世大侠郭靖郭大侠,曾师从全真七子之首马鈺道长,与全真派渊源极深,全真有事,他自不会坐视,故全真一派,极少有人敢惹,好在全真七子道学深渊,恬淡冲和,御下极严,派中弟子,皆一派谦和,令人不由不叹服。
全真派掌教位于终南山,当年重阳真人游历天下,于山东境内收全真七子为徒,故山东境内,道学繁盛,道观林立,道士众多,像凤凰山顶的道观,自然无人问津,而多出了一个小道士,也是难以发觉。
小道士中等身材,长得颇为健壮,相貌平凡普通,唯有一双眼睛,晶莹清澈,极有神采,使这张平凡的面孔变得极不平凡,一举一动,显得从容沉静,极有魅力。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下得山来,对凤凰集热闹的影像毫不留恋,脚下迅捷,在热闹的人群中,仿佛水中游鱼,行云流水一般穿梭在人群中,身不沾人,似慢实快,眨眼间走出很远,仔细观察,必会发觉他的与众不同。
走走停停,很快几大包物品提在手中,是些日常用品与食物,量虽多,但都是些便宜货,用不了几个钱,与他身上穿的有些破旧的道袍很相符。自长春真人进见成吉思汗以后,全真教的赋税被免去,辖下道观香火旺盛,故全真教的道士们皆衣食无忧,像他这样,一看便知是一个野道士,这在登州境内,是极少见的。
买完东西,他便提着东西往回走,出了凤凰集,即是荒郊野岭,长草遍地,长风吹来,起伏摇摆,景『色』古朴,道士无心观赏,肚子早就咕咕叫,否则他才不愿下山呢,现在他脑中想的是中午做些什么吃的,慰劳一下自己。
离凤凰镇越来越远,他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步跨出,近有丈远,且步子有逾来逾大之势,到了后来,一步能跨出五六丈,如有人见了,必定无法相信自己双眼,这种传说中缩地成寸之术,竟真的出现人间,让人匪夷所思,断难相信。
穿过荒野,向山上走去,此山尚没有向上之路,他只是凭着感觉,信步而走,仿佛信步于闲庭,山顶一座破落的道观很快出现在他眼前,他仔细看了看这座容身之所,有些感叹,随即被肚子咕咕的响声打断,他道术有成,虽早已超越辟谷之境,仍对口腹之欲纵容之,除非见到食物快吃完,方辟谷一番,捱上数十日,否则,一日三餐,餐餐不落,曾闻当世奇人洪七公贪吃成痴,他常有知己之感,总想有一日能与这位奇人相见,说些共同话题,向老前辈取取经,怎样能吃得更好。但可惜他已经知道洪七公的命运,只能抱憾。
其实,他叫萧月生,之所以躲在这座无人问津的道观中,是因其身怀一个惊天的秘:他,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萧月生本是生存于2004年之人,这一点,他记得清清楚楚,虽然他现在总有庄周梦蝶之感,真耶梦耶,常猜想自己现在是不是在做梦,还是他本是这个世界之人,只是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生长于2004年,这本是简单不过的问题,却着实让人『迷』『惑』,实因此事太过匪夷所思,做梦也难以想像。
想到2004年,他的思绪渐渐飘扬,向天际飞去,2000年,真是难忘的时刻呀,那正是他意气风发的一年,也是断肠的一年。
那时他三十岁,而立之年,而他确实有了一番成就,大学毕业后,与几个同学共同创办了一个小公司,由于他头脑灵活敏锐,这个小公司在他的打理下,生意蒸蒸日上,一日好过一日,他已经算得上是成功人士了。但就是他得意之时,却忽然诊断出得了一种肌肉萎缩症,是绝症,浑身肌肉渐渐萎缩,然后是脑萎缩,直至死亡,几年之内,必将离开人世。
他曾以为自己不怕死,以为自己想开了,人必有一死,谁也无法逃脱,与其逃避,不如面对。但当真正面对死亡时,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多么厉害,死确实很可怕。
在同学朋友的帮助下,他满世界的求医,结果是失望而归。最后,他在绝望之下,拜在龙门道派掌教之下,学习道家内丹之术,虽然不太相信,只是犹如溺水之人,见到一根苇草,也要抓住一般,姑且试试罢了。
自知必死,对一切也就淡漠起来,心境反而符合修道,再有明师指点,修为突飞猛进,短短四年间,竟已经超越师父,结成金丹。
他的病情也不再恶化,虽然不能治愈,也让他欣喜不已,于是修道更烈,但此时,他的师父已经无法再指点于他,一切只能靠自己『摸』索。金丹已经成,各种神通开始显现,如过目不忘,一目十行,力大如牛,很快龙门派的道藏被他印如脑中,依靠自己的探索,他开始继续修炼。
但修道毕竟风险极大,没有师父的护法,很容易出问题,他就出了问题,金丹碎,元婴成,身体受不住强大的能量,瞬间毁灭,元婴逸出,竟在『迷』糊间,投于一个不知名身体中,醒来一看,世界已经不是原来的世界。
他躲在这座道观中,一边修道,一边打听,渐渐得出一个让他奇异不已的结论:现在这个世界,竟然是神雕侠侣中的世界,南宋理宗,五大高手,虽中神通已殁,郭靖顶替,窝阔台当政,这些,都是明证,实在让人无法相信,毕竟神雕侠侣是部小说,它的世界,并不是真实的历史。
但只要是活着,他才不管这是什么世界呢,经历过死亡,他才真正了解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没有了生命,一切都是虚幻,所以,他更是苦苦修炼,以期成就仙道。
修炼有成的他,对长生不老,不再是嗤之以鼻,反而是坚信不移,因为他每次入定时,总是隐隐约约要抓住其关键,但总是最后关头功亏一篑,难以捕捉。但最近,他忽然想开了,既然他元婴已成,其实已经是长生不死,因为肉体死亡,他的元神可以移到另一具身体上,继续生存,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生长不死。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这种想法让他幸福不已,每天修炼完,都要站在道观前,迎着呼呼的风,长笑几声。
心里超脱了生死,想的事情自然就多了起来,现在这个世界,到底是神雕侠侣的世界,还是『射』雕的世界,这很让他费思量,到底有没有杨过这个人,有没有古墓派,后来,他偶尔在凤凰镇买东西时,听说赤练仙子李莫愁的名字,才敢确定,这是神雕侠侣的世界,但他忽然『迷』茫了,自己现在为什么而活着呢,活着有什么意义呢?能长生不死,但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岂不是无聊死了。
武林争雄?好像没有什么挑战『性』,天下争霸?又好像不自量力。萧月生虽不懂武功招式,但身具神通,武功招式在他眼中无异于童子玩耍,毫无威胁可言,如果想争雄武林,自然没有什么困难,而天下争霸,又显得不切实际,时势造英雄,没有『乱』世,也就没有乘势而起的英雄,现在去跟蒙古打?这种『自杀』的行为他是断然不会为之的。
不过,见识一番这世界里的英雄人物,倒也是一番乐趣。
没有了修炼的动力,自然就觉处自己现在的生活有些太清苦,孤身一人,身处荒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以前甘之如饴的感觉没有了,山里也很难呆得下去。
这段清苦的日子,他收获极大,以前印在脑海中的道藏,他无所事是,就翻出来研究,道法学了不少,有些能用,有些不能用,但威力不少,可惜不能用出来,实在太惊世骇俗,况且仅凭他现在的身手,也足够自保。还仔细研究了奇门遁甲之术,学过高等数学,研究起来,并不是那么艰涩,而且这深奥的数术,让他能运用自己在出生的世界的知识,很亲切,仿佛回到当初在学校埋头题海的日子里,乐此不疲,奇门之术,自然越发有心得。如有机会,定要找黄老邪切磋一番,看看自己的水平如何。他如是想着,出山之念越发强烈,一会天下英雄,定是一件乐事。
收拾好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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