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声音都变了调。她拒绝着丁冬的搀扶,双臂拼命地挥舞,一下接一下地打在丁冬的身上。
“你滚,滚啊!既然要离开这个家,还回来干什么?滚出去,滚!”母亲歇斯底里地喊着,她长久不经日晒的、近乎白到透明的皮肤此时涨得通红,额头上青色的血管触目惊心。
护士们外面跑了进来,她们拉起丁冬,但却被丁冬推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的丁冬犯起了倔,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扶母亲起来。但母亲的反抗却那么激烈,她拿起随手可以够得着的东西打向丁冬:掉落在地上的披肩、摔倒时脱落的拖鞋,她甚至从护士的手里抢下文件夹,用力地掷过去。
硬木质地的文件夹砸中了丁冬的脸,在眼睛下方的颧骨处留下一处擦伤。
很快,鲜血便渗了出来。
“丁冬,你先出去吧。”赵护士拉住丁冬,劝解道,“你在这里,她不会冷静的。”
“妈!”
丁冬几乎是带着绝望地悲怆呼唤着母亲,所有的不甘心和痛苦都化做这一声呐喊。不知道是不是被丁冬声音里饱含的痛苦震撼,母亲微微地怔了怔,紧接着,她拼尽了所有的力气,迸发出凄厉而又尖锐的呼号。
“滚!”
病房里的母亲,依旧在呐喊,丁冬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听着那些嘈杂的声音。很奇怪,明明这样的情形已经上演了很多次,但每一次带给她的冲击,却还是那么强烈。
不知道坐了多久,病房里才渐渐地安静下来。想来,是母亲已经在护士的安抚下冷静了一些。
“丁冬,你还好吗?”
赵护士从病房里走出来,关切地看着丁冬,道:“你脸上的伤口需要处理,跟我来。”
“啊,不用了,一点小伤,一会就好了。”丁冬急忙摇头。
“女孩子的脸怎么能随便呢?”赵护士嗔怪地说着,拉起丁冬,走向处理室。
“刘院长已经叮嘱过我们了,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你妈妈的。”
在替丁冬处理脸侧伤口的时候,赵护士这样对她说。
“谢谢您。”
感谢的话,丁冬已经对这些善良的人们说得太多。可是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还应该用怎样的方法表达她的心意。
语言有时候是苍白的,但当你没有实力做得更多,它便是你唯一能够运用之物。
“什么谢不谢的,好好工作,我们都希望你有出息。”赵护士笑得有如温厚长辈,丁冬也点头而笑。
“放心吧,赵护士,我一定好好努力,天天向上。”
她又恢复了她的开朗与活泼,赵护士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有时候你的笑容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大家的。
丁冬想。
大家笑,才是真的笑。
“嗡……”
才刚刚走出处理室,丁冬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是马尔斯发来的信息。
“Areyoukittingme?”他说,“这是你的恶作剧吗?”
这句话下面,是一张餐刀的照片:通体乌黑的餐刀,手柄处清晰可见一串数字——14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