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议事
“来,都坐下,突厥那帮兔崽子大冷天的不消停,今儿叫你们来就是商量商量怎么给那群兔崽子皮上上紧。”郭孝恪大马金刀往主位上一坐,大手一挥,免了我们参见的礼。
杨靖简微笑着施施然坐在郭孝恪右边,丝毫没有啥紧张感啥的。
看这两位的架势,那是根本没把突厥处月、处密两部当回事儿。不过想想也是,在这胡人的地界里,只要交河城在手,咱大唐军民的安全那就是有保证的,至于城外的胡子死多少,那是万恶的突厥人干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要恨请胡人们去恨突厥人吧,咱大唐朝还真挺乐意看到这局面呢。至于攻破交河城,这话连突厥乙毗咄陆可汗自己都不相信。要说让突厥人打野战,那仗着马快骑精,这帮家伙还能甩着膀子吆喝两声,可要说打攻城战,呵呵,不是笑话他们,他们还真没学会干这个。
别看他乙毗咄陆这次气势汹汹狠三狠四的过来,示威而已。只是想向他下面的小弟摆个谱儿,那意思就是我乙毗咄陆连那么强的大唐都不怕,你们就乖乖的跟着我混,否则……哼哼……。说白了,就是告诉西域地界上林林总总的小国,在西域地界上,还是我突厥人说了算,大唐朝在这儿也就瞪瞪眼的份儿。估摸着乙毗咄陆的想法也就是跟大唐朝小打小闹一场,在不伤筋骨的前提下,重树威信,归根结底,四个字――耀武扬威。
这个不难推断,光看他乙毗咄陆带多少兵就知道了,按探马回报,这货号称发兵八万,但实际上能喘气儿的全算进去,能有五万出头就偷笑了。你说就凭他这些兵马,再给他十个胆儿,他也不敢侵略大唐不是?也就是安西都护府新立,加上又是胡人地界,所以他才像是领地被占的鬣狗一般,跑过来叫唤两声。否则,中原内地咱就不说了,光让他带这点儿兵马去陇右道晃晃试试,不给他这身狗皮拔干净才怪。
再加上从乙毗咄陆只敢把大唐使节给扣了却不敢杀了来看,这货那点儿小心思,更是昭然若揭不是。
绑票勒索、耀武扬威,逼大唐给他点儿甜头好处,然后扬鞭远遁,既安全又露脸,顺带还能发发小财,他突厥人也就这点儿出息。
李大帝明白、几位流氓老将军明白,郭孝恪、杨靖简更是明白,所以,想让他们担心焦虑啥的,那是不可能滴。今儿召集大家开会,也就是意思意思,公事流程而已。
可是虽然是流程,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戏都要演全套呢,何况军国大事,自然要模样做足不是。咱们可是很勤勤恳恳的在工作啊。
既然郭孝恪开锣了,那配戏的肯定得上。
“依卑职所见,突厥乙毗咄陆之辈无非耀武扬威而已,凭他这点儿人马想破交河城,更是天大的笑话。况且如今虽未隆冬,却天气已寒,实非用兵之际,单看乙毗咄陆王帐不动,只派两个跳梁小丑来骚扰,其心意可知。故此,我等只需固守城池,加强戒备,不出两月,其兵自退。”说话的是郭孝恪帐下都尉,姓孙名刚,字曼生,三十来岁,模样挺俊,下巴上一撮山羊胡子,据说是当年郭孝恪帐下亲兵一路升迁上来的,属于老郭嫡系亲信。
孙曼生一开口,立马有五六个人附议。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儿,谁会反对不是。
我规规矩矩坐了位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听听就行了,打仗这种事儿,咱不掺和。咱这位子摆着呢,行军长吏。嘿嘿,比给李世绩当行军书记都轻松的活儿,号称军中(看清楚,是军中,可不是安西都护府里。)第三把手,啥都能管,实际却是不领兵,没实权,啥都管不着的闲差。貌似在这安西都护府里头,除了老郭、老杨能给我发话,别人还真指挥不动我。当然了,也没哪个愣头青去指挥我这个挂个闲差的啥侯啥将军不是。
听了一会儿,感觉不对味儿啊?照理如果大家都同意的事儿老郭早该拿定主意布置人手,然后散会,大家该干嘛干嘛去了,可今天下面这些都吆喝半天了,老郭咋还不出声呢?
偷偷瞄老郭一眼,你说好端端的呢皱啥眉头不是?这明显晴转多云的架势……,照这个速度下去,估计多云转阴也就快了。
赶紧再瞄瞄靖简,嗯,到底是斯文人,施施然喝茶,眯着眼撇嘴。这做派放了茶馆子里合适,可这下面大家都在慷慨陈词的时候,你这样未免就耐人寻味了吧。
难道……这两位有更大的战略目标?
嗯,这得赶紧想想。
面上还是一副庄严宝象的装佛爷,可面子下面,咱这脑瓜转的飞快。
史书上对这次战役没啥描写,估计在大唐朝这种三五万人的战斗太多了,尤其是在唐初李大帝在位的时候,想拾掇谁拾掇谁,所以史官也就一笔掠过了。可史官一笔之事,当中周折,非经历者,实难想想。
按史书上的意思大致是郭孝恪击败了乙毗咄陆,灭了处月、收降处密。而乙毗咄陆之所以失败,则是太过自信,灭吐火罗后,派了处月、处密两部袭扰安息都护府,自己却跑去打康居了,据说还一路给沿途一个叫米国的小国给灭了。你说就他那点儿兵马,还玩儿分兵这套路,这不找抽么?
等等……难道老郭想出城玩对战?……也是,如果不出城,光收了城里,败是不可能的,可也拾掇不了突厥人不是。
这么想就明白了,这大唐朝的将军没一个省油的灯,全是战争狂人,只要自身立于不败之地,那想让他们保守点儿和谐点儿根本就是不可能地,这帮老货要是心不黑的话,还能让你囫囵这回去,心黑点儿的就是给你扒皮抽筋了的下场。在这群家伙的观念里,敢跟我大唐朝对着干的,统统都是打击对象,敢向我大唐朝出兵的,呵呵,不给丫来个三刀六眼开膛破肚的,那都算我大唐朝没招呼好他们。
这因果理顺了,思路就一下子展开了,其实只要战术上能立于不败之地,那在战略上就因该谋求利益最大化。
交河城在手,唐军本身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那在战略上讲,如果不去谋算点儿什么,那等于有便宜不占的傻蛋。从远了讲,如果唐军据城不出,对西域之地的那些林总小国来讲,乙毗咄陆还是老大,只能继续依附。套句现代词,这国际舆论导向就变了,可以说将大唐一战灭高昌而树立的威势一次输了个干净。从近了讲,如果不给他乙毗咄陆一次收拾服帖,那这孙子就能跟苍蝇一样三天两头来烦你,反正唐军不敢出了城野战,那西域旷野,还不是马快骑精、来去如风的突厥人的天下?他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跑,光调戏就能调戏死你。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不给他乙毗咄陆撸展烫平拾掇顺溜了,我啥时候能回了长安的家啊?
想想别的也就算了,这一想到回家,我这儿就感觉血上头。
“咳……”我先清清嗓子,为了能早点儿回家,咱给老郭出城打仗的理由找充足了。
议事厅里安静了,怎么说我也是军中三号人物,这点儿面子大家还是要给滴。
“乐休可是有啥主意了?尽管道来,老哥我能担待的,绝没二话!”杨靖简笑呵呵的给茶碗放下,一开口就是大包大揽的。
“看你小子眯了眼不吭声,就知道你小子又打坏主意呢。”老郭撸撸胡子:“早就听说了,你娃鬼点子多,有啥想法,说。”
汗一个先,我啥时候有这坏名声了?
“两位大人,依卑职看,此战若只固城而守,虽可不败,却不能言胜,若从大局而言,我等将一败涂地。”我缓缓走到议事厅当中,一开口,先给大义捏了手里再说。
冷场,瞄了一眼底下或皱眉,或沉思,或咋舌的那些个啥都尉、校尉的,我冲老郭、老杨拱拱手:“此言绝非危言耸听,还望两位大人和各位兄弟明鉴。”
老郭脸色明显阴转多云了,眉毛一挑,大手一挥道:“继续讲。”
看看同时来了精神的老杨,咱点点头。
冲底下哥几个团团一拱手:“诸位兄弟皆是久经战阵之人,这战必思谋,庙算多者胜,少者败的道理必然熟知于胸。小弟初来乍到,承蒙诸位兄弟关照,若等下小弟说话有何冒犯之处,还请各位兄弟海涵。”
这话得说了前面,咱就已闲差,虽然有点儿小地位,单没啥实权,所以这面子是人家给的,若想以后能安安稳稳混了下去,底下这哥几个还真不能得罪。
孙纲、陆承宗、乌拉尔瑟等几个兄弟,连忙冲我拱手回礼。
“你小子别的都不错,就是这酸劲儿大的,都是行伍上的人,没这么多唧唧歪歪的,能进得了这议事厅的,都是并肩杀敌的兄弟,没你们读书人那些花花肠子,你娃就赶紧的。”老郭笑眯眯的拍拍案子,喝了一声。
“是!”我点点头,继续说道:“若说起与乙毗咄陆这一战的因果,还得从咱们大唐灭高昌的事儿说起。当日我大唐之所以灭高昌而立安西都护府,其目的,一来就是威慑西域诸国,遏制突厥余孽。二来就是包夹吐蕃,令其如芒在背,不敢妄动。而西域之地,向为突厥禁脔,自东突厥一阵而灭,突厥人声势日微,扬鞭之地日减,如今这安西都护府一设,加以时日,以我大唐威势,这西域诸国必然弃突厥而投我大唐,试想到时可还有突厥人安塌之地?故此,他乙毗咄陆才会趁我都护府新立之时,举兵来犯。各位以为然否?”
环视一圈,全都在点头,要的就是这效果。
“若乐休所料不差,灭吐火罗,仅是开始,乙毗咄陆老贼的盘算应该是仗着马快骑精,欺我大唐不善骑战,以处月、处密二部游走于我周边,逼我唐军固城而守。而其本队则耀武与其他小国,一来杀鸡儆猴,震慑西域诸国,二来打击亲附于我大唐的势力,剪除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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