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真的是茶了?
段萧问,“什么茶?”
肖璟说,“岷山茶,通俗点儿讲就是地公茶,因为噬心虫寄长于冠心草,而冠心草是用地公茶浇灌的。”
段萧问,“你这里有这种茶吗?”
肖璟将手边的茶杯缓缓推了一下,说,“有。”
段萧看他一眼,站起身,直接走过去将那茶杯端了起来,喝掉,喝完,他问,“一杯有用吗?”
肖璟淡漠看他,“一杯能管七天,不让噬心毒发作。”
段萧笑道,“好,你再给我些茶叶,我回去自己泡着喝。”
肖璟摇摇头,说,“只一杯,第二杯就不起作用了,若你之前中过噬心毒,喝过这种茶,那你下次若是又中了噬心毒,这茶就一点儿都没用了,仅此一杯,只管一次作用。”
段萧顿时脸一垮。
肖璟说,“七天让你体内的毒不蔓延,不加重,已经足够了,七天后自然会有解药。”
段萧只得道,“好吧。”
搁了茶杯,又坐了下去,坐了没多大一会儿,夜不鸣掀帘进来,对他低耳说,“他们三人一路追跟,方向是往京城去的。”
段萧微眯着眼,手指敲在大腿上,不冷不热地说,“果然是入京了。”
夜不鸣问,“我们也回京吗?”
段萧笑道,“回,当然要回。”
他站起身,对此刻帐内的肖璟和夜不鸣说,“通知下去,今天拔营回京。”
这次说完,转身回了城主府。
肖璟、夜不鸣、薛少阳整顿所剩不多的部下,拔营回京。
段萧没有立马回京,带着宋繁花饶去了琼州,虽然朱礼聪受伤很重,段萧依然将他带着了,把他放在陵安城,段萧不放心,他怕苏八公再来个回头杀,所以,哪怕带着朱礼聪会拖慢行程,他还是带上了,而带上了朱礼聪,安筝自然也跟上,丫环也跟上,是以,马车备了四辆,安逸山又派了三十多名府中最精良的府兵护送,段萧有段家军,自然是不愿意带着这么多的人的,太累赘了,就推辞了安逸山的好意,安逸山也不勉强。
安夫人拉着安筝的手,依依不舍地垂泪。
安筝缓慢挣脱开她的手,笑着说,“娘不用担心女儿,有这么多人陪着女儿呢,女儿不会有危险,也不会寂寞的。”
安夫人道,“可娘舍不得你啊。”
安筝道,“女儿有空会回来看娘的,娘若无事也可以上京去找女儿。”
安夫人捏着帕子,还是很不舍,可不舍也没办法,女儿长大了,嫁人了,那就是别人家的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更甭说朱礼聪这一根皇脉了,那是跟定了的,朱礼聪去哪儿,安筝就必须要跟哪儿的。
安夫人叮嘱着她,“娘之前教你的话,你都要一一记住。”
安筝笑道,“女儿记下了。”
安夫人终于忍痛地挥挥手,放她上车。
因为安筝受了伤,丫环也受了伤,宋繁花就把环珠和绿佩派过去伺候,一人照顾安筝,一人照顾那丫环,风泽则是随在朱礼聪的马车内,照顾他。
在三个伤号都稳稳当当地布置好后,宋繁花也与安逸山和安夫人辞行,然后上马车,只是,刚坐稳,车帘又被掀开,段萧钻了进来。
宋繁花一愣,立刻开口赶人,“你出去骑马。”
段萧好笑地问,“干嘛我要骑马?”
宋繁花道,“你一个大男人,又没受伤,坐什么马车?再说了,你身上的毒还没解,与我坐一个车厢,小心别人不挂,你倒先挂了。”
段萧笑着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冲外面说,“出发。”
车夫都是段家军的人,自然全都听段萧的话,他一发腔,马车就一前一后极有顺序地走了。
宋繁花瞪着段萧,段萧却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宋繁花又故伎重施,用吻他的方法让他知道他如今的处境,可这一招前一秒还管用,这一秒不管用了,她的吻一上来段萧就立马噙住,压在齿间细细摩挲。
宋繁花双眼登时瞪大。
段萧松开她的唇,留出一点儿说话的空间,对她低笑地道,“闭上眼睛。”
宋繁花诧异地问,“你不疼了?”
段萧蹙蹙眉,“疼的。”
宋繁花伸手打他,“那你还又抱又吻的?真心是想作死?”
段萧越发把她搂的紧了,几乎是用了勒的力量,薄唇压下来,辗吻着她的面颊、腮帮、耳根,最后含住那个小巧白皙的耳垂。
宋繁花被他进犯的心惊胆颤,一边躲一边小声低呼,“你小心你的毒!”
段萧一听,嗓音沉沉的酿开笑意,却是道,“真担心我的话就不要躲,让我好好吻吻。”
宋繁花一拳头往他脸上掴,这个精虫上脑的臭男人,命都不要了?
段萧接住她的拳头,按在身后,重重地吻了下来。
宋繁花气急怒急,抬腿就往他肩上踢,段萧一边儿挡她腿一边儿挡她手,还得防备着她拿头撞他,真是忙的不可开交,他真是郁结啊,接个吻而已,她要不要这般的大展拳脚?
段萧实在是忙不过来了,可又想吻她,只能实话实说,“我今天找过肖璟了,他给我喝了一杯茶,说能暂且压制噬心毒七天的时间。”
宋繁花一听,立刻不蹬不踢了,睁着黑白分明又呆了一样的眼睛看着他。
段萧伸手摸她脸,“我现在没事,碰你不会疼。”
宋繁花反应过来听到了什么后,气的大吼,“段萧!”
段萧笑道,“别这么大声,我听得见。”
宋繁花怒骂,“你混蛋!看我担惊受怕你很高兴是不是?捉弄我很高兴是不是?”她恨声道,“你还想吻我?想得美,自此都不给你吻了。”
说着,她推开他就要往外冲。
段萧立马眼疾手快地将她抱住,冷声低喝,“不要命了,要跳马车?”
宋繁花瞪着他,“谁让你欺骗我!”
段萧好一阵无辜,“我何时欺骗你了?”
宋繁花冷声,“刚刚!”
段萧笑着偏头看她,“我什么都告诉你了,哪里还有欺骗之说?你这指控不合理,想拿这个借口不让我吻你,也太拙劣了。”
宋繁花一噎,气的转身不理他。
段萧看着她转过去的白皙的后脖颈,喉结滚动,只觉得这隐隐冒出来的一茬雪白都是世间最迷人的催情谷,引人深陷,不可自拔,段萧咽嗯喉咙,叹息一声说,“我只有七天的时间,若是七天后还没拿到解药,就不知道何时还能再碰你了,软软,你忍心见我这般难受吗?”
宋繁花扭头看他,脸上明显的有着松动。
段萧趁热打铁地说,“我不做过份,就只吻吻你。”说罢,强调地加一句,“真的。”
宋繁花不理他,若是谈到正事,他说的“真的”就绝对是真的,可若是这事……宋繁花直接拂开他的手,坐在了马车另一边墙壁下面的长榻上,对他道,“忍着。”
段萧额头一抽,咬牙切齿地说,“你是存心想我难受。”
宋繁花扭过头,直接闭上眼,不搭理他,这个男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地,那都是腹黑之极的,他千说万说,不就是想让她点头答应让他在马车上行欢好之事?她能答应他才怪!
宋繁花不搭腔,就闭着眼浅寐,段萧也拿她没办法,又不舍得强迫她,只好一个人气闷地坐在一边儿。
虽然朱礼聪受了伤,可因为有风泽的照看,倒也没出大事,六天后,一行人到达了琼州,这一次谁都没心情往外看风景,当然,琼州的风景宋繁花和段萧都看过,安筝和丫环虽然没看过,但这二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丫环躺在床上起不来,安筝微眯着眼,缓缓用手指触上了窗棱。
琼州,琼州,她在心底不可抑制地想到,这是云苏的故乡,云苏……
想到这个名字,似乎荒凉无迹的心头就生出了寸寸春草,盎然了那一片早已麻木的心。
安筝将自己缓缓靠在墙壁上,闭上眼,压下满眼的细雨裂恨,若不是衡州失利,她何以会与云苏越行越远?这一切都是宋繁花造成的,宋繁花……
大概有些人,生来就真的是天敌。
安筝,不,柳纤纤想到宋繁花,再想到段萧,那是一想一个恨,一想一个仇,而她在琼州看到宋世贤后,越发加重了这个恨,她看到了不一样的宋世贤,她原以为,宋世贤爱她爱到死去活来,没了她,他的生命就不可能完整,而一个没有完整生命的男人,如何能正常生活?她一直欣慰解气的是,哪怕她报不了仇,宋世贤也被她毁了。
可事实上……
柳纤纤看着门口玉树临风温润硬朗的男人,面容与往昔如出一辙的英俊,但气势没了风雅,带了一丝岁月浸淀后的沉稳老辣,没有悲伤,没有颓靡,没有要死不活的状态。
柳纤纤心中的恨,心中的怒涛天而来。
他怎么可以活的这般坦然,他的痛呢,他的伤呢!
柳纤纤气的指尖埋进肉里,站在那里,浑身僵硬。
宋世贤老早就接到段萧发来的信,说这几天会带宋繁花回琼州,他一直在等,今天终于等到了,自是很高兴的,而听说了段萧要来琼州,韩廖自然也来了。
门口堵了很多人,宋世贤、宋清娇、宋昭昭、岳文成、韩廖、常安、戚烟、段萧、宋繁花、风泽、柳纤纤,还有好几辆马车,一时,把街道都堵的走不通了。
幸好这条街没人走,不然,得被投诉了。
宋繁花在门口与宋世贤、宋清娇、宋昭昭高兴地说话,没看到宋明艳跟温千叶,就咦了一声,问,“四堂姐跟四姐夫呢?”
宋清娇甩了下帕子,哎一声,“走了。”
宋繁花顿时一惊,“走了?”
宋昭昭道,“说是出去玩了,有四姐夫跟着,你也别担心了。”
宋繁花无语,“她倒是越玩越野了。”
宋清娇笑道,“可真是这样。”
宋昭昭也捂帕偷笑。
宋世贤倒是没说什么话,只对着段萧说,“赶了好几天的路,累了吧?我让人给你收拾了院子,还有你说的带伤病人,都备了院子,先进院子去休息,把病人安置好,需要什么我再派人去添。”
段萧念着朱礼聪的伤,便不推辞,应了宋世贤的话,让车夫把两辆马车驶进院里,又对宋繁花使个眼色,让她把安筝带过来,宋繁花想着可能要在宋府住上几日,便对宋世贤、宋清娇、宋昭昭还有岳文成和韩廖、常安、戚烟介绍了安筝,介绍罢,又向安筝一一介绍这些人,柳纤纤笑着与他们打招呼。
轮到宋世贤的时候,宋世贤看着她,目光平淡疏离,很是客气地喊了一声,“郡主。”
柳纤纤笑着没应,心口却没来由的一疼。
她想,他不认得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