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络到刑侦一支队的瞬间,闫思弦和貂芳均是热泪盈眶,貂芳已是语无伦次,闫思弦很想和她一样,尽情发泄情绪,可他忍住了。
他硬生生让理智占了上风。
通讯并不稳定,随时有中断的可能,闫思弦根本不敢浪费保持通讯的每一秒钟。他先叮嘱貂芳,让冯笑香查这卫星电话的位置,待冯笑香报出了一个岛名及经纬度,闫思弦才放下心来,三言两语说清了此时的急迫状况,让她们赶紧上报,争分夺秒地来救人。
虽说闫思弦讲了他们暂时没被歹徒抓住,但毕竟没听到吴端的声音,貂芳很是不放心,她很想跟吴端说两句话,但这要求并没有提出口,通讯便断了。
按着电话听筒愣了一秒钟,貂芳飞也似地冲向了小会议室。
“联系上闫副队了!”
貂芳一边拍门,一边大喊。
哗啦——
两个小会议室的门同时开了,闫以仁、徐厅长、赵局同时挤出了门,唯有温以诚慢了半拍。
他本是事不关己的,可是见领导门都如此积极,自己也不好太过冷漠,便随大流地也涌了过来。
貂芳将电话内容转述给众人,徐厅长和赵局一同匆匆离开,看样子,是去向上级打报告,联络军方派船营救了。
闫以仁乍听到这消息,有些不知所措,但他也知道此刻大家都要忙起来了,没空与他闲聊,因此只是向貂芳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待温以诚也想开溜时,闫以仁却叫住了他。
“温科长,”闫以仁道:“您那边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调查的,我一定会全力配合毫不保留。”
温以诚哪儿能不知道对方这是在敲打自己,皮笑肉不笑道:“那就先谢谢您了。”
他想远离这滩浑水,所以一边说话脚下一边向着电梯的方向挪动,说完话立即加快步伐,也做出一副没空闲聊的样子来。
貂芳是在清晨6点半接到的电话,此刻,墨城的天已经大亮。
因为时差的关系,闫思弦这边的天却还黑着。
凭借闫思弦对时间的感觉,此刻应该是在凌晨3点到4点。
他运气不错,一次便修好了卫星电话。
在闫思弦联络上警方的瞬间,一旁的安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知道,真正的安全就要来了。
只要他们躲在这林子里,别被歹徒抓住,少则几小时,多则两三天,熬过那么一段时间后,救援一定会赶来。
吴端和闫思弦的能力很强,职位应该也不低,因此,国家不会不管他们……应该不会吧。
真的有盼头了。
通讯中断后,闫思弦对天鸣枪三声。
这是按照约定给吴端的消息,听到三声连续的枪响,吴端便能知道已经跟外界联系上了,两边各自找地方藏好,无论如何不跟敌人发生正面冲突,只等救援前来。
开完了枪,闫思弦却问安妍道:“你一个人在林子里躲着,应该没问题吧?”
安妍紧张地问道:“你要干嘛?”
“我不能眼看着他们把’猎物’杀光,我去露个面,兴许能救下几条命。”
“你要去自投罗网?不行!”安妍一把抱住了闫思弦的腿,“那帮雇佣兵没人性的,你杀了他们的人,他们一定会报复你!”
闫思弦安慰道:“他们只是为了钱杀人,我有钱。”
“你有个屁!”安妍骂道:“你当那些人跟我一样蠢?你开张空头支票他们就能乖乖伸手接着?”
“你一点都不蠢,你是这岛上最聪明的人……”
可无论闫思弦怎么说,安妍就是不肯撒手,最后,她干脆耍赖道:“你可是我们家的长期饭票,你答应给的钱我还没拿到手,我不能让你送死去。”
要搁刚认识的时候,闫思弦会毫不犹豫地给她一脚,把人踹开后大步流星地离开。
可是现在,在共同经历了患难生死后,他知道这个泼辣的女人不过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的性命,又怎么下得去脚。
“好吧好吧,我不去了,”闫思弦服软,“你快撒手,咱们赶紧走,那帮雇佣兵肯定会派出人手往枪响的方向追。”
“那你可答应好了,咱们快走。”安妍终于撒了手,却还是不放心,眼睛紧盯着闫思弦。
走了一段路,安妍始终离他很近,两人相距不足一米,只差没在闫思弦脖子上套根绳子牵着走了。闫思弦也是无奈,知道这女人的厉害,她要是一门心思盯着你,你真的会有插翅难逃之感。
每隔十分钟,便是一声枪响,枪声已经响了6次,这对闫思弦来说是巨大的煎熬。
知道他人的生命正在遭受迫害,而自己没有任何做为。
就在第七声枪响的瞬间,闫思弦突然一个弓步,向前窜了出去。
仅仅凭借体能优势逃跑,这是最为简单粗暴的法子,却也是眼下最有效的法子。
安妍被吓了一跳,三秒钟后她反应了过来,一边追一边低声喊道:“喂!你别跑!”
闫思弦也低声道:“你要是想被雇佣兵发现,就尽管追,尽管喊。”
说完,他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明显停顿了一下,又追了几步,却没有之前那么快了。
安妍在迟疑。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用尽量小的声音喊了一句:“别死!”
闫思弦回了她一句“借您吉言”,脚下却不停,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当他跑回到营地边缘时,那枪声已响了12声,短短两个小时,12个人死于非命。
闫思弦决定尽力弥补,可他还没想好弥补的办法。就如安妍所说,那帮雇佣兵本就毫无人性,现在又被他惹红了眼,冒然露面,一定会有生命危险。
除了雇佣兵,其他人——包括那些被屠杀的“猎物”和岛民——闫思也十分忌惮,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
他发现,老傣并不动手杀人,他的同伴也不动手,他们只是将一把土制手枪交给一个被抓来的“猎物”,并告诉对方,只要肯杀一个同伴,就能活到下一轮杀戮。
为了活命,这些人毫不犹豫地向战友开了枪。
最先被杀死的是重伤员,尤其是已经昏迷失去意识的伤员。杀死他们时不必看到那惊恐乞求的眼神,因此能大大减少杀人者的负罪感。
可是昏迷的伤员有限,下一轮被杀的,便是还有意识的伤员。
因为受伤,他们没有反抗能力,只能不断求饶,有的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来爬去,以避免被瞄准,可这哪儿能躲得过去?
有的人一枪并没有打死,老傣便发现了新玩法:下一个开枪的人依旧瞄准那已经中枪奄奄一息的人,那人便还要再经历一次恐惧。
被当做靶子的人凄惨地叫着,已经爬不动了,边爬边打滚,血沾得到处都是,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血,还是沾了其他死者的血。
没过多久,老傣屋门口的一小片空地上便全是血了。
围观的岛民似乎对血腥的场面已经麻木,他们一边观看一边交头接耳,每当有人开枪,他们便拍手称快。
是了,他们可是都参加过那净化仪式,都杀过人呢。
被要求相互杀戮的“猎物”们也有着其最底层的生存智慧,他们发现要尽量让一个人死得慢一点,多挨上机枪,这样自己就能多撑过几轮。
当有人举枪瞄准地上的伤者时,一旁的同类甚至会喊道:“打手!打腿!别打头啊!别打死啊!”
还有人对那已经挨了几枪,备受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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