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伯爷被册封为了三等侯,而太康伯却是攫升为一等伯。”沈飗悠悠的说道,“皇上今日连下六道圣旨,方显谨国公所受皇恩之重。”
熊廷弼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上,“皇上怎么只给太康伯攫升了两等爵位?”
沈飗奇怪的看了熊廷弼一样,“国朝历代后妃母家向来只推恩为伯爵,皇上加恩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母家已是攫,怎能还加殊恩于妻家?”顿了顿,似有所悟,又道,“不过看皇上的意思,今后可能会形成惯例,当世之君的妻家只册封为伯爵,待新君登基后再攫升为侯爵。不过,”沈飗摇头一阵苦笑,“若只是三等侯尚好,如是一等、二等的侯爵,怕是勋贵们会有所不满。”
熊廷弼心中一阵失望,却愈加的感觉自己的这个谨国公来的不是时候。有心想向皇帝推辞,却又舍不得这份荣华富贵,更担心皇帝会有所怪罪。可若是应承下来,却害怕自己女儿在宫中受到排挤,祸及家族。
一时间,熊廷弼左右为难。
沈飗好笑的看着熊廷弼的脸色变来变去,心中却好生不忍,“谨国公不必过虑,皇上册封你为公爵,本就是为了酬功,若是你碍于儿女私情,故作推辞,怕是皇上反而会有所不满。”
熊廷弼虽还是心结未消,却也对沈飗的劝慰好生感激,抬头谢过后就想邀请沈飗留下吃酒。不料沈飗却摇了摇头,“我领了圣旨负责筹备新年礼注,这几日一直都是忙得不可开交,能在你这里闲坐一会儿,已经是忙里偷闲……”
熊廷弼虽知道沈飗改任礼部尚书,却一直以为沈飗只是挂个名,真正做事的还是孙如游。现在听说是沈飗负责筹备新年礼仪,心中就是一惊,不由的就想起前几日和孙如游的那场遭遇来。“阁老能被圣上委以新年事宜,真是可喜可贺,却不知孙如游孙阁老现在调任何职?”熊廷弼试探着问道。
“孙阁老最近一直身体不好,告病在家休养,”沈飗淡淡的笑了笑,“而听孙阁老的意思,新年过后怕是孙阁老就准备致仕离京了。”
“怎么会这样?孙阁老不进资政会吗?”熊廷弼一怔,自当今成立了议会后,致仕的那些老臣,特别是那些致仕的阁老,皇帝无一不留在京中,授予资政一职以备咨询,怎么到了孙如游这里就变了样。
“孙阁老高风亮节,执意要回乡闲居,皇上留了几次也没有留住。”沈飗解释道。
其实,孙如游又何尝不想留在京师,留在权利中心。只不过他一向看重礼教,对皇帝执行的一些政策颇有微词,而皇帝又怪罪孙如游和解经邦结党,就借了孙如游一点过错,调来了沈飗将孙如游从礼部架空。如此君臣不谐,孙如游就起了求去之心,偏偏皇帝余怒未消,自然不会让他去资政会碍眼,也就准了他年后致仕回乡的奏章。
“原来是这样,”熊廷弼这才明白过来,却又想起一事,忙问道,“如今孙阁老这么一走,内阁就只剩下了三位阁臣,却不知道皇上是何章程,可有增添阁员的打算?”
“新增阁员嘛,兵部黄大人应该算一个,”沈飗稍一沉吟,就给出了答案,“黄大人这次奇袭汉城立功匪浅,而朝廷又有改革军制的打算,想必皇上会有意让黄大人入阁主持此事。至于其他的人选,”沈飗微微一笑,“圣意莫测啊。”
黄嘉善要入内阁?熊廷弼只觉得自己一生所受的打击也没有今日这样大。
册封谨国公看似尊崇,实际上却是拿自己和家族今后仕途做代价。而且,由于贤妃娘娘的因素,这个谨国公甚至可能会变成夺命的绳索,稍不留意就会让自己的家族变的粉身碎骨。现如今,还要看着自己的老对手又将进入内阁,走向人臣顶峰……
熊廷弼一时间只觉得胸口憋得难受,却还是挣扎着问道,“阁老,不知朝廷将如何改革军制,可是如黄大人所建言的那样,准备分设海军部和6军部?”
“这是自然,”沈飗点头道,“皇上锐意进取,早就有心和西夷争雄于海上,却碍于朝廷战船火炮等器械落后于夷人,不得不和大吕宋人委以虚蛇。现如今大吕宋人已经派来了使者,正沿着运河一路北上,设立海军部统辖水师也算是时局使然。”
“大吕宋的使者来做什么?可是他们准备将吕宋还给朝廷?”受朝廷风气驱使,熊廷弼这两年也精心研究过夷人局势,自然知道这大吕宋人就是传教士口中的西班牙,可听到大吕宋的使者即将到来,也不由的吃了一惊。
“那怎么可能?”沈飗一阵轻笑,“大吕宋人吞并吕宋国久矣,还多次冒用吕宋国名义进贡,以至于朝廷以讹传讹给他们安上了个大吕宋的名字。而据传教士所述,这个大吕宋也是西方大国,其疆域遍布四海,实力不可轻侮。像这样的国家,又怎么会空口白话就将国土交予他人。”
“那他们来做什么?”
沈飗抬头看了看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向熊廷弼说道,“皇上有意海外,却不明海外局势,这才拉拢大吕宋人以作合纵之用。不过,这些大吕宋人也不是好骗的,他们竟然向朝廷提出,要垄断朝廷的对外贸易权。而内阁再三斟酌后,却只答应他们仿九大商行之例,以独立商行的名义到各港口贸易。”
其实,内阁和大吕宋人的谈判早就接着传教士的名义秘密进行了多次,而双方的条件也基本上趋向统这次北上的大吕宋使团只是为了最后签约而来。随大吕宋使团北上的,还有一批大吕宋人根据协约提供的航海、海军人才,他们将会在大明即将创办的海军学校里,向大明传授西方航海的知识。
只不过,碍于天朝上国的面子,朝廷并不准备将协议中关于引进人才的这一款公布于世。而且,对于授予大吕宋人在大明港口贸易权的款项,也是采用了皇上恩赐这样的话语。当然,有朱由校在后面坐镇,即将签订的协约里面也不会出现什么一边倒的条款。在经过一些努力后,大吕宋人最终也答应了开放港口,供大明商人出入贸易。
“原来是这样,”熊廷弼听得一会儿,却突然觉得嗓子眼苦,他一向自视甚高,却万万没想到在他不经意间朝廷已经生了那么多事,而自己却没有体会到圣意,被硬生生的驱除到决策层之外。
“若是依阁老之言,那朝廷日后岂不是不再重视塞防,不再重视骑步作战了?”自怨自艾了一会儿,熊廷弼却突然睁大了眼睛,拉住沈飗的手问道。
“谨国公说的什么话,”沈飗顿时就笑了,“如果不重视塞防,不重视骑步作战,那皇上又为何死保着军校不放,还选拔了国公这样干臣去坐镇?”顿了顿,沈飗才加重语气说道,“朝廷如今只是海6并重而已,圣上既不会纵容6军,更不会故意偏袒水师。这一点,谨国公尽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