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一句,当字斟句酌,字字计较,方成传世文章,否则不过贻误后人,该杀!”
“李老……”
左史委屈地望向李老。
“不要看我。”
李老的目光转望向左史,压低声音耳语道:“左史啊,老夫也是为了你的晚节着想。”
“你有十数嫡庶子,当择栋梁之才,为国举贤,才是吾等臣子本分啊!选一朽木如何撑的起我大楚社稷庙堂之高,作的了记录千古的刀笔吏!”李老拱手道。
“是。”
左史一凛,连忙擦拭含泪的双眼,心知再争下去也无用,只能把自己也要搭进去。
一磕头,请罪道:“楚公,右史渎职,而老臣有失察之过,请按律查办!”
刘亦心领神会。
一挥手,立即有士卒上前将年轻的右史拉了出去,直接投进了人满为患的宫中大牢。
殿内,一干臣工更加浑身发抖,匍匐在地,就差屁股尿流……殿外,负责守卫的野狗悄将目光投向那殿中最高处,被珠帘遮蔽的男人。
……
办完这些。
李老又将他资费重金请名士执笔写的一篇《楚若敖传》献上,细数若敖氏建国三百年来赫赫战功,十一代令尹,日夜勤勉,辅佐九代君王,开疆拓土,建立城邦,与周朝划江而治,称霸荆蛮,今子琰,北抗成周,力压晋国,弘扬楚志,更是深得人心。
翻着这篇千字文,若敖子琰的心情才终于稍稍转晴了两分,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左史。
李老领悟,吊着折了的右臂,将跪在地上的蠢货左史替若敖子琰一一赶走,于是他又缓了两分颜色,扬手吩咐曾侯来使进殿说话。
若敖子琰的容颜终于再度舒展了,又走回珠帘后,倚靠在上位颔首道:“是非曲折要明辨于胸,不辩如何道理自清?你们看,这样辩一辩,是否都明白了?”
“是!”
所有人又都磕了个头,接着只跪坐了半边屁股,专注用心倾听他的每一句话,声怕再遗漏一个字,冬日严寒,众人头上的热汗却一直不断在往外渗出。
坐在上首,若敖子琰的这句话又把众臣的呼吸掐住了:“继续吧。”
许多人松弛下来的面容又紧张起来,跪在那里开始偷偷地看若敖子琰的脸色,并把目光放在牵头的李老身上。
面对现今的若敖子琰,无论平静,还是风波。
他们已经用尽全部身心去应对。
依然倍感身心煎熬。
李老却坦然上前,开口道:“禀楚公,我楚国盟国曾国使者前来恭贺王与公即将共同摄政,并为王与楚公献上王鼎九尊八簋,公鼎七尊六簋;编钟、石磬,王八堵四肆,公六堵三肆;王钟馨各六十四枚,公各四十八枚;女乐总计二百人……”
“礼单在此。”
眼见李老带人跪在下首。
若敖子琰轻“嗯”了一声。
声音威严,隐隐已有了一国之尊的威严,就连曾国使者都无不感觉仿佛在觐见过去的楚王,无不陪着小心和讨好,生怕因为礼单上的贺仪而令他心生不悦。
然而使他们心存敬畏的不仅仅是若敖子琰,更是他身后那柄王剑。
王剑置于男子身后的青铜虎座之上。
其鞘饰昆山之玉,鳞鳞波光,其柄镶随侯之珠,熠熠生辉。
王剑霸道,锋芒难掩。
此剑本为楚君佩剑,如今却在若敖子琰手中,其意不言而喻。
“楚公,我国曾侯还特为楚公及女王各制一冕。”
使者暗自收回目光,李老示意曾国工匠托着二冕,随他一同上前。
赵德大步走下去,接过覆盖着丝帛的铜盘,又大步回到若敖子琰面前跪了下来,高举着托盘:“公,请一观。”
若敖子琰淡淡道:“赵德,举高些,本公看看。”
“诺。”
赵德跪地,将王冕高举过头顶。
若敖子琰的大手伸向那兽耳铜盘上的两顶王冕,轻轻一揭红绸,所有人惊异好奇的目光也都跟随着附着在这两顶稀世王冕之上!
迎着那一双双惊异的眼,若敖子琰难得笑道:“这双冕,本公看去并无二致。”
李老笑道:“双冕虽无二致,却有尊卑之分。”
“噢……怎么个尊卑之说。”
若敖子琰道。
知道该自己露一手了,李老上前侃侃而谈:“古有大禹收九牧所贡之铜铸国之重器,九鼎,可见铜之贵重,举世无双;而金银只为贵族装饰之物,二者贵贱立分。公当如青铜九鼎,坚若国家基石;王当如铜上涂金,尊比庙堂礼器。”
“公,请再看!”
所有的目光更露出惊异之色,随着李老的手落在这两顶特别的王冕之上:“此冕顶部,以一飞冲天的九尾金凤代替惯有的冕板样式,其后九尾下垂,正好悬挂九旒,而金凤上托天河玉带,下踏玉衡,代表凤翔九天,上承天帝,下率臣民。唯考虑到冕的重量,主体冠座绣以九雏,祥云,代表凤引九雏,百鸟朝凤。前后九旒则以黄铜珠间黄玉串之,有如金玉之声,铿锵其鸣。”
指着青铜金冕,李老又精心介绍着冕上每一部分的设计由来,几乎说的舌灿莲花,令前来的曾国使者和工匠们都为之侧目,惊叹。
所有跪着的人知道这个时候须接着这个话茬赞颂了,却又知道这时候任何语言都不足以赞颂,包括曾国工匠和使者全都露出又是赞叹又是羡慕的目光望着若敖子琰。
相继跪了下来:“恭贺楚公!”
就算此时真正浮出喜色的只有李家四子及李老的那些坚定朋党。
无论是因为李老牵桥搭线还是曾侯主动献冕,作为第一个引荐曾侯站出来支持若敖子琰称公的人,而且曾侯还送来了如此意义非凡的礼器,可谓楚国内各大属国向若敖子琰释放的一种认可的态度。
这于如今的若敖子琰:意义重大。
过去这些时日不敢正视若敖子琰目光的那些眼睛,这时都第在一时间将目光迎向若敖子琰。
美名曰为“迎喜”。
王尹看着金冕更是第一个跪地称颂:“下臣今日观此冕,才知何为“冠冕堂皇”!”
屋中人皆盯着铜冕。
目不转睛。
皆叹:“鬼工雷斧,难以形容一二。”
“曾侯对公之心,可谓一片赤诚,日月可鉴!”
若敖子琰眼看赵德手中托着的新冕,佩戴着玉琮的拇指,按压在青铜冠上,刚硬不曲,大手划过九旒,黄铜黄玉相击,“叮叮咚咚”脆响,不自觉就想起他送出的那一顶已被他摔坏的纯金凤冠。
虽有金玉外在。
却无强硬内在。
“请公一试尺寸!”
李老一笑,使者上前托起铜冕。
“嗯!”
若敖子琰低头。
任由赵德接过,亲自服侍加于白玉冠上,意味加冕。
赵德笑赞:“李老与曾侯果然尽心,这铜冕尺寸重量正好!”
众臣也交口称赞,山呼万岁。
于是很快众人便将令人不快的左史很快抛诸脑后,若敖子琰更是头戴铜冕行走于大殿之上,一身权威更盛,隐在九疏后的目光更加莫测。
每有人见到便如骨牌跪下,俯首山呼:“恭贺楚公!”
“喜得宝冕!”
正襟坐回到王座上,面对各位臣子,若敖子琰淡淡说道:“李老办事向来练达,也为本公准备一份赏赐,着大典之后赠予曾侯吧!”
“是,老臣定会用心挑选,感谢曾侯一番美意!”李老应到。
若敖子琰又道:“时间仓促,大典诸事繁多,就有劳各位费心了,一定要好生款待各国使臣,切不可慢待!”
“能为楚公效力,是吾等份内之事。”
王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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