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踏出楚和宫一步,也绝不踏入渚宫一步!……”
“现在说这些会不会晚了?”
看着跪倒在地的妻子,若敖子琰不屑地扯开一丝嘴角,勾出一抹不能称之为笑的冷漠弧度:“你刚才不是还叫嚣着我是一个失败者吗?你看看……你口中所谓的“胜利”。不过,仗着我爱你,我让着你,凰儿……”
芈凰深深地跪倒在地,三拜九叩,以大礼拜他:“若敖子琰……我求你!——王位,什么的,我都不要了!——”
“我的夫君,我的君王!”
“从今往后,你是我一人之君!”
持剑拦在她身前的杨蔚微微侧身,不敢受她大礼。
所有人拿着剑,双眼赤红。
“殿下!是吾等无能!……”
“不是你们无能,是我一个女人不配!”
“我芈室已经后继无人了……我父王已经死了,而我身为一个女人根本无法很好地带领你们,更别说带领这偌大的国家,数以万万计的楚民……”
芈凰跪在地上对着所有人说道:“所以请你们不要为了我这无能之辈,再做无谓的抵抗,我配不上这君位,我从来都没有带领大楚变得更强的信心。”
“鬻拳骂我骂的很对!”
“我不配君位!”
然后,就在芈凰说完这些后,在这座堆满尸体的宫殿里,却有一个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咬牙再度从血泊里爬了起来,他们衣衫破烂,虎口染血,满身伤痕地重新站起来,握紧长剑:“殿下……鬻拳说的不对……你都是为了我们!”
“是我们无用……”
阿信胸膛上插着若敖六部的剑,口里吐出血沫,声音不成调,双膝颤抖地站在那片血河中,却在用力摇头:“大家杀啊!”
“杀光这些逆臣!”
“成王败寇!休要多言!”
闻声,齐达一声大喝,手中的剑就挥舞割下他的脑袋。
司剑等人一声厉吼:“啊!——你们这些若敖氏的乌龟王八蛋,殿下几次三番容你,我司剑不容!”
各种撕心裂肺的怒骂声响起,有若敖部卒闻言,直接飞起一脚,登时踹断了对方的肋骨和满口银牙。
芈凰双眼赤红地看着这一切,捂住了泪流满面的双眼,跪倒于地。
这一刻,她究竟应该如何?
是忍,是战,是和,是求?
最后,她一把抹掉所有的眼泪,指着再度加入战斗的司剑,沉声厉吼:“司剑,你代表我,第一个放下手中的剑!向我大楚未来的王跪下来!”
司剑看了看周边的同伴。
眼眶赤红,咬牙道:“殿下!为什么?——”
“成王败寇,你还要问为什么?!”她大吼。
“放下剑!你听见没有?!”
芈凰突然一把夺过一个士卒的剑架在脖子上:“还是你们一个个要我今日先死在你们前面才行!”
话落,她就猛地对着自己的脖子拉开一道血线:“这样可以吗?”
然后她又是一剑,血肉翻卷。
“那这样呢?”
若敖子琰一直双唇紧抿,叉着利剑。
双眼紧紧盯着那不断流淌的红色血线,冷眼望着殿外的淋漓血泊,看着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士兵,最终“哐当”一声松了手上的剑,全部选择弯曲双腿对他表示臣服。
一个冷酷的眼神看向杨蔚齐达:“将他们全部打入宫内大牢等后发落!”
“是!”
所有人全部束手就擒。
芈凰跪在地上,浑身是血,双拳紧握地伏地向若敖子琰跪拜:“吾王,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那一扇扇紧闭的殿门之后,有胆小的宫人躲在暗室之中,死死捂着嘴,双眼赤红,目睹着此间发生的一切。
不敢出来亦不敢出声……
寒风呼啦啦的吹着,吹散了荆南那些铿锵的甲兵之声,顺着楚和宫,一路吹向渚宫最高处的青铜王座。
一殿立柱如墨,垂幔翻飞,灯光闪烁,黑影幢幢。
王权之路。
究竟是一条什么路?
空旷的渚宫内外,一片死寂,殿外人人拾级而上,匍匐进殿,三跪九拜,只有它永远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