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不安就会解除。
可是难以预料的危机一直潜伏在她四周,从未真正得到解决过。
这是大楚在过去三百年内快速兼各大诸侯国扩张发展疆土人口后催生的必然产物——一个坐拥十七处封地的大封主,拥有国内近一半私人军队的超级氏族门阀,宛若庞然大物的若敖氏。
所以就连她回到楚宫,想要好好睡上一觉,然后想想这一切该如何是好,都会遇到“围宫弑君”这等史上骇人听闻之事……
卧榻之侧,睡有猛虎。
直至此时此刻,她才猛然惊觉。
而她,彻彻底底的。
一刻不得安枕。
这一瞬间,“天家无父子无夫妻”,几个字在她脑海里剧烈碰撞,叫嚣,让她无比愤怒。
司琴和司画见了他横冲直撞的模样,跌跌撞撞再度扑向他,抱住他的腿,拼命朝殿外还想呼救大喊:“你们!你们都过来啊!”
话落,司琴就被若敖子琰当先一脚踹中了胸口,口吐鲜血,跌倒在地。
司画也扑上来,却终是力有不及。
阿信他们想要奋力反抗,可是一动手就有杨蔚发出爆喝:“不想要她们的命就试试!”旦见他身后有一排弓箭手持弓对准了整个大敞的内殿。
惊吓中,跌坐在床,还来不及反应这一切的芈凰,瞬间就被男人拽住手腕,若敖子琰那张满布血色,不!满脸戾气的容颜瞬间映入她的眼中。
电光火石间,芈凰立即出声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吗?”
若敖子琰那张包裹在头盔下的俊颜,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冷冷反问道。
也不知道他这样站在她的床边看了她多久。
想到这里,她心底就生起巨大的危机,平定了内乱还不够,她还没有牢牢掌握这楚宫内外的所有军政大权,没有清除这宫中的所有潜在危机,楚王留给她的政治遗产别说继承了,他遗还留了一大屁股债给她擦。
“是家中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试图转移刚才不愉快的话题的芈凰,甚至刻意地忽略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连司琴,司画她们频频向她示警,她也一眼都没有顾的上去看她们,只是拉着他轻声道:“不过既然回来了,我去叫司琴她们起来帮你更衣沐浴。”
然后以眼神示意司琴她们起来。
可是以若敖子琰的身手,身为虎贲都尉的若敖越椒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她们二个柔弱的女子?哪里起的来身,胸口只怕已经断了一两根胁骨。
“是,殿下。”
但司琴还是抚着胸口,咬牙拉住司画,努力爬起来,“司画,我们起来!去为驸马烧些热水,淋了雨若不当心,会着凉的……”
“嗯……”
司画抓着司琴的手,银牙暗咬。
二女擦掉嘴边的血色,扶着倒地的桌椅,用力爬起来。
“不用!”
一双满是伤口的大手,横腰拦住借机想要起身离开的芈凰。
然后芈凰惊见他弯腰拾起地上一卷散落的竹简——《楚杌》……站直,同时随手解开身上滴嗒嗒还落着冷雨的蓑帽扔在地上,顿时,他脚下积起一片冰冷的小水滩。
他持卷清声念道:“霄敖六年,卒,子熊眴立,是为蚡冒。蚡冒十年卒。蚡冒弟熊通弑蚡冒子而立,是为武王……文王十三年,卒,子熊囏立,是为庄敖。庄敖五年,欲杀其弟熊恽,恽奔随,与随袭弑庄敖代立,是为成王……成王四十六年,冬十月,商臣以宫兵围成王。成王请食熊蹯而死,商臣不听。丁未,成王自绞杀。商臣代立,是为穆王。”
若敖子琰的声音明明不急不徐,甚至不瘟不火,可却像是一记重拳击中她的心房,震的她的耳膜“嗡嗡“作响。
起身下床的芈凰。
不知不觉中停住了所有动作,手心捏紧。
念到这里,握着《楚杌》的若敖子琰看向她,发出一声冷笑:“子杀父,弟杀兄,叔杀侄……至亲之人刀剑相加……”
“我楚国还真是有一个轼亲的好传统!”
男人执卷的手,青筋毕现。
他想想,又纠正了一遍刚刚的用词:“不对,是你芈室,真是有一个好传统!”
若敖子琰将麻线串成的竹简“哐”的一声摔到了她的脚边,砸中了她赤裸及地的脚背,顿时通红一片。
可是她顾不得吃痛,只是快速地弯下腰,去捡起地上的史册,抓起《楚杌》,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奔向楚王寝殿中那唯一的博山书架前,力图将这卷史册插进那成百上千册的竹简之中,再也看不到它,背着身子将一切复原完毕的芈凰回身说道:“历史只是历史罢了,与我们无关。”
“与我们无关吗?”
若敖子琰一笑,走向书架边正双手拢着亵衣瑟瑟发抖的女子,猛地一把将她压在书架上。
昏暗而陌生的寝殿。
书山抖动。
悬挂于顶的青铜连枝宫灯,随着这震动发出更加大的“吱嘎”摇晃的剧烈声响。
绳索磨擦横梁,尘埃纷扬,呛的人鼻头吸气,眼眶暗红,就连青铜香炉里漂浮着馥郁的浓香,也驱不散这呛人的灰尘。
此时,昏昏沉沉的灯火重影,照亮二更天后昏暗如浓墨的寝殿一角,还有压在女子身上一动不动的男人沉沉暗影。
书架边上,随着男人的到来,原本温暖的亵衣也不再温暖,冰凉的雨水混合在织锦中,湿漉漉地包裹着她的身体,冰冷的青铜战甲透过湿衣渐渐冷的她四肢冰冻。
二人四目相撞。
芈凰极力地按耐住性子,看着他,不露声色。
若敖子琰却漫不经心地拨开芈凰那凌乱的黑发,挑起她尖尖的下颌,从上至下仔细端详着。
指尖,一点点轻划着她的英眉,她的曼目,还有这张曾经那么喜欢的容颜,英气逼人的五官,能逼的这大楚甚至这天下很多男人低头认输,可是她却有一双倔强固执不肯求饶,不肯对他说实话的樱红唇瓣……
若敖子琰想到这里。
狠狠撅住。
噬骨锥心一般疯狂一吻。
“嗯……嗯……”
让她感同身受这一刻他深埋在胸腔内的愤怒与疼痛,直到两人呼吸难以为继,才松了松那纤细柔韧有力的腰肢,贴着她敏感的耳际低头问道:“可是有一天我们的故事也会写进这历史不是吗?”
“你说结局会怎样?”
闻言,芈凰双手交叉在身后,五指暗暗微张,扣着身后高高的书架,撇过头道:“这个结局,你想写成怎样就怎样!”
“你才是最终的胜利者不是吗?”
芈凰的目光落在殿外的持弓威胁于她的士卒,暗自牵起被他吻的微微红肿的唇瓣一角:“只是不知道就算写的再完美的结局,又有多少人相信那个结局……”
站在殿外拿着剑的杨蔚接触到这一瞥,容颜一晒,撇过脑袋,避免二人视线相遇,然后示意全体士卒向后退避一丈距离。
“哒-哒-哒……”
整齐的军卒步伐声在幽暗的殿外响起,引得若敖子琰和司琴她们同时一回头,司琴她们的眼神里是流露出最后的绝望,而若敖子琰的脸色则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猛地将她揪起,逼视道:“你以为这一切是谁造成的?”
北城门下,鬻拳当着全大楚人的面大闹了一场,夫妻二人各怀心事分道离去,可是都城内的街道布满各种巡逻的府兵,甚至监视的暗哨……回到家中,那几乎沦为废墟的楚忠堂还有父亲的尸骨未寒。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