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野白玉其实并没有为蠃蚌花费过多少心思。喜欢就上
在阶级十分明确严苛的年代, 作为一个本应该含蓄又羞怯的公主,很多在过去看似平常习惯的小行为, 都可以被引申出不同的含义,甚至只要有意无意的多看他两眼, 便会被理解为明目张胆的偏爱。
加上玉姬的手总是不太听使唤, 就算记着不能和蠃蚌真的怎么样,也总是处着处着就不自觉的动手动脚起来,类似于摸耳垂或是梳理额发之类狎昵的小动作,做了不知道多少。
年轻貌美的当主慵懒的斜倚着, 左手顺着青年武士的肩颈线划进耳侧垂下的头发里, 白皙的指尖搭上青年柔软的耳垂——那等懒洋洋的如同品鉴着什么的神态艳气十足, 配上青年武士漫着红色却强自忍耐着悸动的姿态, 打眼一看, 还以为玉姬的手摸得不是耳朵,是裤腰下面呢!
因而在不少家臣看来,当主虽然杀了那个间谍, 但在一起那大半年里, 大约还真有点爱着的意思, 以至于在接下来的半年里, 从来没有人在她面前提起过蠃蚌的名字。
除了上野一家。
上野的老城主是被软禁了以后, 才通过侍从打探来的消息,知道那个叫蠃蚌的间谍是个什么地位。
虽说上报间谍名单是为了表忠心,但上野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他这个前主公能活成什么样, 全看玉姬的心情,而根据他们打探到的消息来看,很明显,正是因为那份名单,玉姬不得不斩了那个让她很有几分挂心的间谍。
——保不齐那位公主的心里,还在嫌弃他们汇报间谍的行为多此一举呢!
上野众人因此惶惶不可终日,就怕玉姬什么时候睹物思人的起劲了,下令弄死他们好祭奠自己的小情人。
这一日,时野白玉闲来无事坐在窗边发呆,因头脑放空,回神时以为时间过了很久,下意识拎起茶壶灌了一大口,整个人瞬间被烫的一激灵!
下一刻,案几上的冷水管子叮铃一晃,清澈的水流盘旋着从容器里窜出来,井然有序的落到了玉姬唇畔,她红着眼睛含了满口的冷水,觉得自己的上颚已经彻底麻掉了。
但在建筑的角落里,负责清理栏杆缝隙的侍从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回头遇见了上野老头,以十斤米的价格把自己看到的场景描述出来卖给了他,拿了米粮回家后,还绘声绘色的给自己的孩子们讲起了故事。
没过多久,城主府内便时有时无的传起了消息,据说那位颇受宠爱的武士,其实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当间谍的,他早就对当主情根深种【时野家所有人一致认同:我们当主那么好,他不情根深种才是脑子有毛病】,但因为被上野家的人抓住了把柄,所以才不得不背叛时野公的。
因此他总是心痛不已,直到死了都不愿成佛,一日复一日的守在时野公身边。
据可靠消息称,有人看到他变成了地缚灵回来,表现的还像是活着时一样,全心全意的侍奉着当主,为玉姬沏茶倒水,日夜诉说着自己的心意。
时野老头听着下小道消息,生生听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作为一个顽固的封建残余,他是很迷信的,所以直接跳过了疑惑蠃蚌到底有没有变成地缚灵这一步,迅速开始恐慌:要是玉姬信了他的话怎么办?
反正蠃蚌都死了,玉姬多少怨气都出了,现在这样处的久了,自然想起过去的情谊,那时她再看蠃蚌这幅可怜兮兮的鬼样子,八成就要开始追究别人害他的错处了。
上野老头在战败之前和玉姬是同一个画风的人,一言不合迁怒个谁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但爱好迁怒别人,不代表已经一无所有的他愿意被人迁怒。
老头琢磨了大半个月,找来一个精致的神龛,开始全心全意的供奉蠃蚌。
不是为了祈求原谅什么的,他害怕蠃蚌的怨灵求得玉姬原谅后转过头来对付他们,寻思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这两个人都弄死算了!
真刀真枪干不过,还可以下咒啊!
老头供奉蠃蚌时十分虔诚,但不只祈愿的内容不好,还动不动就弄些活物的血来洒在神龛上,每天念念叨叨的与其说是在对着神龛祈祷,不如说是对着蠃蚌倒黑泥,念咒似的连骂娘带诅咒——后来干脆带着自己全家一起来。
又过了大半年,这样的供奉终于起到了成效。
蠃蚌恢复意识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弥漫着晦暗的烟雾,他被束缚在一座狭小的神龛中,耳边回响着嘶哑的吼叫声,仔细听来全是一句话。
杀了她。
杀了她!
她……是谁?
蠃蚌抱头蹲在这片荒芜的空间里,脑海中的刺痛化成了抹不去的杀意,汹涌的寻找着发泄口。
祸津神是带来灾祸的神明,为了承载人类的怨念和恨意而生,不问好坏与否,只管接受信徒的供奉,然后杀掉对方怨恨的人以得到信仰存活下去——但祸津神这一系,除了诞生于须佐之男荒魂中的祸津日神,其他无名之神,全是生前就怀有怨念的人类。
所有祸津神诞生之初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完成信徒的愿望,而是为自己报仇。
==========
其实时野白玉知道府里闹鬼的事情已经很久了,那个仿佛聊斋一样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她也听过,但她很清楚这事是怎么传出来的,所以出于丰富大家茶余饭后文化生活的目的,白城主大人并没又刻意计较些什么。
前提是,这故事它只是故事。
上野一家的死讯来的猝不及防,时野白玉气势汹汹的赶到现场时,一地的尸体早就变得冰凉,干涸的血迹散发着熏人的恶臭,贴近走廊那一面的纸门一如既往的干净,血迹顺着建筑的缝隙一路流到台阶下,连青苔都被沾成了褐色。
看守上野一家院子的武士们正面色严峻的跪在院子里,见当主脸色这样难看,手不自觉的就按在了剑柄上——等会儿时野公一个眼神过来,他们立刻排队谢罪!
时野白玉站在门口,地板上是被切的横七竖八的肉块,那个性格娇柔的彩阳公主虽然被斩去了手脚,但多少看起来是个人型,上野父子的状态简直称得上惨不忍睹。
人类的骨头还是很坚硬的,想把人剁成这幅样子动静必然不会小,但直到现在才被发现……
“……妖怪做的吗?”
“我看未必。”
说话的是个穿着蓝黑色□□的青年男性,他说完这句,便意识到自己的口气似乎不够恭顺,下意识看了看玉姬的表情,见她只是眉头紧锁十分厌恶的看着地上的血迹,舒了口气后便直接跳过了这一节。
因接受征召不过一个月,名为药师寺的法师还不太习惯这样专一供奉一人的情况,总是下意识将玉姬当做过去那些可以下刀宰的大户客人。
所幸玉姬很少召见他,性格也远比想象中宽容,偶尔有些逾越的地方也并不追究。
想到这里,猛地被知遇之恩冲击了一下脑壳的法师整了整手上的念珠,开始在屋内认真探查起来。
“死状非常凄惨,凶器也很锋利,但应该不是普通的刀剑。”
药师寺蹲在彩阳公主缺了半边脑壳的残尸旁边,指着榻榻米上的痕迹向玉姬说明道:“看血迹迸射的方向,这位公主就是保持着现在这个姿势被削去了头骨,但那把凶器在剁开了人头骨这样坚硬的东西之后,却没有因为惯性在榻榻米上留下一点痕迹。”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法师站起身来,站在玉姬一侧谦和的低下了头:“要么,他可以准确的计算出砍杀所需的力道,恰到好处的停手,要么,他的刀有问题。”
“什么问题?”
“妖刀的种类千千万万,只杀人不伤物的我虽然没见过,但说不定会有。”说到这里,药师寺再次仔细的环视了屋内的装饰,最终在停在了墙角里,一个似乎在厮打过程中被砸在了地上的神龛上。
法师犹豫了一下,还是躬身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斟酌着说:“剩下的另外一种可能,是报应。”
时野白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好落在神龛摔碎的一角边框上,里面供的并不是神像,而是一块染了血的牌子。
血迹明显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渗进了木头里,变成了种难看的乌黑色,滑落出来的这一截上,刚好是一个刻的十分粗狂的“蚌”字。
她踢开木头盒子,用脚尖把木牌翻过来,背面刻着一堆乌七八糟的符咒,凹槽里的血迹还保留着最纯正的红色,看着很有几分诡异,时野白玉还没见过这种东西,弯腰就想把它捡起来仔细看看。
“殿下!”
明晃晃的锡杖唰的一下停在半空,本就有些残损的神龛被药师寺一棍子直接抡的散了架,时野白玉无可无不可动了动手指,在法师严厉的劝告之下放弃了上手摸一摸的想法。
“那东西挺危险的哈……”
“是的,”法师到桌边坐下,低头开始画符,一变画一边沉声说道:“那是供养邪神的办法,看样子是把无辜之人的魂魄拘在了神龛里,将本该成佛的人变成了恶神。”
时野公脑内转换一下,懂了:就是养小鬼的对吧?
药师寺哈的一声在掌心升起了明黄色的火焰,然后把刚刚画好的符咒烧成了灰烬。
“看这些人的惨状,供养应该已经成功了。”
时野白玉看着满地的血迹冷笑了一声:“这算哪门子成功啊。”
法师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这些事情,只是把烧出来的符灰拢起来,吩咐门口的侍从去取茶具来,不紧不慢的回答说:“供养邪神者却被邪神所杀,即为报应,但邪神终归是诞生于他们的祈愿中,虽然手刃了这些人,但那神接下来一定会实现他们的愿望。”
药师寺拿过杯子倒了一盏茶水,将符灰撒进去摇了摇,然后十分恭敬的双手奉到时野公面前,说:“邪神诞生的地方满是瘴气,加上惨死之人的怨恨盘旋不去,对人多有伤害,请您务必小心身体。”
时野白玉看着眼前浑浊的茶水,试图假装自己并没有听懂药师寺的话。
法师和她对峙许久,最终还是没胆子拉她过来硬灌,只收齐了破碎了神龛,指望着能快点研究这些人之前干了啥,从根源上把邪神人道毁灭了。
也许是时野白玉没喝符水的缘故,这天夜里,她便见到了已经变成祸津神的蠃蚌。
新生的神明一如既往的俊朗,但头发却从白色变成了枯草一般干瘪的灰白,金黄的眼瞳充斥着杀意,眼角沾染的血液泛起腥甜的味道。
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白玉卧室的角落里,腿上横着把无鞘的长刀,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的床榻,神情空洞的如同一只失去了目标的野兽,月光映照之下,反而称出了种之前没有的异样魔力。
时野白玉夜半无人时被突如其来的血腥味熏醒,睁开眼睛后先是被帅的一愣,接着才认出来这是谁。
至于害怕……时野公什么时候被长得漂亮的东西吓到过?!
满身血污的祸津神光着脚踏在熏了香的榻榻米上,走一步就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