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头鬼,传说中栖息在海里的大妖怪, 据说会在忙碌的傍晚潜入人类家中, 悠闲的品着茶水,而看到了滑头鬼的人类不止不会觉得惊异, 反而会认为他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 自然而然开始热情的招待他。
然而现在偏偏是在时野家的内宅,面对的是一群只听时野公吩咐的忍者——就算白玉下令要把她爹剁了,这些人也能眼睛都不眨的直接选择执行——何况只是砍了一个看起来似乎是府内公子的少年。
哚哚哚哚一通乱响之后,年少的滑头鬼一脸黑线的卡在了墙角。
一派整齐的手里剑成之字形排列, 从大堂中间一路插到他身前, 最近的一个正好嵌进了草鞋与榻榻米的缝隙, 冰冷的金属利刃反射着明媚的日光,淡定的映照出了他刚刚修剪过的脚趾甲。
奴良滑瓢嘴角抽搐着环视了一大圈, 无语的发现别说大门了, 就连窗框上都爬了两个黑衣人。
时野公拎着一尊酒壶, 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围观。
年轻的滑头鬼感觉到她冷淡的视线,下意识的便想回望,脑袋还没转过三十度, 急速而来的黑影擦着他的耳垂掠过,唰的一声就钉进了墙里。
清风穿堂而过,顺势带走几根银色的断发。
“喂喂喂喂——”
滑头鬼不敢置信的眯起了眼睛,巨不能接受的冲蹲在房梁东南角的黑衣人大喊:“你刚才那下……不是想戳我眼睛吧?”
房梁上的黑衣人不为所动的蹲着,半点不见愧疚。
滑头鬼气的直接就跳脚了:“你对准的绝对是眼睛对吧?要不是闪的够快我就瞎了啊喂!”
少年人中气十足,喊起来声音洪亮还带回响, 等他发完了一通大难不死的感慨,剑拔弩张的厅内瞬间就活泼了起来。
虽然小心翼翼的躲着刀剑缩在墙角,但就冲这份闹腾的心思,这货八成没把屋里的两队忍者放在眼里。
托恶罗王和那只狐狸的福,时野白玉现在简直见不得妖怪这幅样子——这么有恃无恐的是膈应谁呢?
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扬起袖子就把手上东西砸了。
白瓷酒壶碎裂的声音打断了滑头鬼没完没了的抱怨,浓香的酒液渗进榻榻米的纤维内,很快就晕出一片深色。
迸射的碎瓷划过半空,咋咋呼呼的滑头鬼侧头躲过瓷片,抬手一捏,正好夹住了弹起的壶盖。
他心有余悸的舒了口气,兴致勃勃的捻着壶盖上下抛了两回,最后捏在手心里,很是赞叹的吹着口哨感慨了一番。
“难得做的这么精致,怎么说砸就砸了呢……”
“我看你长得也挺精致,”这道女声好听的不行,却不冷不热的听得人耳朵痒:“等会儿说砍也就砍了吧。”
“别这样啊……”
滑头鬼挠着头发,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临转身之前,奴良滑瓢还特意跟房梁上的黑衣人打了个手势,示意:这回不是我管不住眼睛瞎看,你们主公自己叫我的,赶紧把手里剑揣回去!别对着我了快揣回去!
妖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俊雅又浪荡,眼角的妖纹似乎都带着笑意,长发斜垂鬓角拂肩,青色的羽织绣着云和飞鸟的图案,一看便造价不菲。
此时,昂贵的布料只是歪歪斜斜的搭他在身上,嵌了玉扣的腰带吊在胯|下老长的地方,前襟宽松的只要倾倾身就能直接看到肚脐。
不谈种族问题,他这幅样子就算去花楼挂牌,也能轻易捞个前几席的高座,时野公虽然一向偏好美人,但此时看他,只会越看越气。
“……说话之前先把衣服脱了!”
“唉?”
滑瓢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没两下就特别阳光灿烂的摸着下巴笑了起来:“怎么说呢……”
他眼尾一挑,三分的浪荡马上就变成了十分,大约因为还处着的缘故,浪当中还带了股坦然的纯情:“府里的食物十分美味,用料也很考究,要肉偿一次也不算亏。”
滑头鬼光明正大的盯着白玉的眼睛,瞳孔深处居然满是蠢蠢欲动的期待:“玉姬如此貌美,若是可以相伴一晚,其实还是我占了便宜,但这种事……不该花前月下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做吗?”
现在大庭广众的,多少只眼睛看着呢……
他的手停在了自己松松垮垮的腰带上,似乎对于要不要破一次廉耻很是犹豫,指甲划来划去的,直接从花纹上抠了一块宝石下来。
白玉啪的一巴掌就拍在案几上,厉声呵斥:“你到底脱不脱?!”
滑瓢看着因为怒火反而艳的摄人双眼,神色间不自觉的就有点松动,脸上出现了类似于【接受了这个设定之后说不定会很带感呢】的纠结神情,手指头滑到前襟磨了半天,还是没下得去手脱衣服。
时野白玉看着他一个劲磋磨领口缝着的珍珠,舒了口气后直接闭上了眼睛,捏着鼻梁缓和怒火,点着桌子轻声吩咐说:“去把他扒了。”
就算明知打不过,两队忍者依旧瞬间进入了跃跃欲试的战斗状态,时野公看着堂前飞来飞去的黑影,强调:“动手的时候小心点!”
滑瓢一听这话,更纠结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无故杀人,闯进别人家被逮着了挨顿打也在他的接受范围内,这些人做的过分了,他倒是可以没有心理压力的动手,现在她却非要这些人小心——搞得他连还手都好意思用全力!
实在不行,这些人要是再强点也可以啊……
忍者们要是几下就能把他制住,滑瓢分分钟就能没有心理压力的当自己是个一强迫的无辜少年。
——到时候等着上床就行了,还用在这躲来躲去的吗?!
一刻钟后,相互奈何不得的两队人马又一次对峙了起来,奴良滑瓢出了一身的汗,湿津津的水汽从额角一路划到下颌,他本就挺白,胸腹间缀着汗珠的样子更是意外的招人。
白玉眼见汗水顺着他的胸口滑到腰间,最后消无声息的末于衣料的褶皱,留下一点深色的痕迹。
很好,这件衣服她不要了。
——在玉姬还是个无所事事的大小姐时,她的日常十分随性,不过时野白玉一向不反感融入环境,她爹和她爷爷的画风虽然清奇,但一直对她很好,老头子死的时候白玉还小,似乎还没能做什么回报下老人家的一腔热情,就再也见不到人了。
所以等她开始了各种修身养性的课程后,白玉带入了一个正常大小姐的思维,觉得要不要给他爹做点啥。
用美子夫人的话来说,玉姬院子里的箱笼比府内的库房都值钱,等长大了点,她开始试着用在她看来还算不错、但实际上奢侈的一塌糊涂的材料们,慢慢研究起了裁衣。
这是大小姐们的必备功课之一,但不是绝对的,所以她并不着急,想起来了便做一点。
从她开始学缝衣服到弄出件能看的羽织,一共花了两年。
——就这,还是因为她放弃了刺绣,改用珍珠宝石缝制花纹的缘故。
然而十四岁的时候,白玉因为婚嫁问题篡位了,她爹时野利元再回来时,便失去了穿这件大面积印染了家纹的羽织的资格。
理所当然的这礼物根本就没送出去。
当时,成了时野家当主的玉姬对着自己整整两年的心血,摸索着上面难得大小一致的珍珠,惋惜了许久,决定改一改自己穿。
因为用料实在华贵,加上绣娘的协助她断断续续改了一年,照品质看,这件羽织本来是该等她成人【迎娶娶正室夫人】的时候穿,所以平常都小心的收在箱子里,每逢天气晴朗了还要拿出来晒晒太阳、顺便熏个香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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