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软了孙沛恩的心肠,孙沛恩怔了怔,面上神情柔和下来。“傅道馨,”板脸训斥,声音刮着冰棱子,“今儿瞧着露娘的面子,我放过你这次。露娘的地方,你日后莫要再来。你也是大家女儿,该当谨言慎行,日后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若是日后再犯,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傅道馨刚刚为孙沛恩怒火所摄,心生怯意,如今回缓过来,登时又羞又气,放不下面子,冲着傅春露喝道,“傅春露,我的事情我自己做出,谁要你这个贱婢为我求情。”
孙沛恩闻此胸中郁气闻言又涌起,正待发作,傅春露柔软的手握着他的手,抚慰了他的怒火,孙沛恩喝声吩咐,“来人,送馨表妹回傅府!”
院中王卫应了一声,上前押解傅道馨,傅道馨挺直了胸膛,喝道,“退开,我自己走!”回头望了孙沛恩一眼,目光中充满了灰心清冷之意,转过头去,傲然离开了此处。
顺康坊宅清冷寂静,屋子陈设已经打包干净,空荡荡的,傅春露立在帘子前,手中挽着珠帘,侧影清瘦眉宇微凝似乎怀着心事。孙沛恩从外头进来,瞧见了傅春露神情,笑着道,“露儿这是怎么了?莫非是怨我刚刚没有给你出气么?”
“不是。”傅春露怯生生道,“其实,你不必为我如此的。我生母当年确实是做了错事,大娘和兄姐这些年除冷落我外,也没有特别对我不好。我能够平平安安长大,已经感念他们的恩情了!”
孙沛恩闻言叹了口气,低头盯着傅春露,唇角露出一丝隐含的笑意。
她美丽的怯弱芬芳,如同一朵颤颤巍巍的小白花。这世上有很多高贵美丽的女人,如自己下堂的前任妻子马钟莲,出身范阳马氏,雍容大度,抚育弟妹,主持内务,皆是标准称职;如宜春郡主顾令月,更是出身尊贵,心气骄傲,为人处事皆有准则,水涨长高的时候气势嚣张,到了时势摧折,也懂得禀声敛气,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甚至如赵蕊娘,虽身份低微,却有着强大的内心与阅历;这些女子无不强大自信,各有各的风情,他欣赏她们的美丽,却始终无法做到真心喜爱,唯有傅春露,或许并不起眼,却真正正的映在他的心坎上。“露儿,你不必想的太多。”他抚慰道,“我会一辈子疼你爱你,你什么都不必担心,只要乖乖待在这儿,等着我将一切都捧到你面前。”
傅春露轻轻应了一声,“露儿明白夫君对露儿的情分,都信夫君的!”伏在孙沛恩的怀中,目光朦胧而又清明!
“他怎么敢?怎么敢?”节度使府中,辽阳长公主孙安娘瞧着女儿傅道馨面上深刻的巴掌印,气的浑身颤抖。
此前初闻傅春露之事,她确实心中气愤,但念及侄子孙沛恩,也只是生出几分无力感觉罢了。若真要说梗心梗肺,也不至于到那个地步。傅春露在她眼中,不过是只小猫儿小狗儿一样的玩意,若侄子当真喜欢,自己忍上一忍,也就过去了。日后只要那母子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也就当做没有发生过这回事。至于日后傅春露是生是死,不过是看她自己的造化罢了。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孙沛恩竟是为了维护傅春露掌掴傅道馨。
傅道馨是自己的嫡亲女儿,自己将之捧在掌心,看的是如同心肝的存在。却被孙沛恩这般侮辱伤害,犹如凌迟她的心胸。
她抚着傅道馨的脸庞,心疼道,“可疼吗?”
傅道馨抚着自己的脸庞,垂下眼眸,淡淡道,“脸早就不疼了,可是心伤。当年大表兄不见宠于舅舅,母亲心疼子侄,在舅舅面前为他说过多少好话?他有如今的风光,里头也并非没有母亲一点点功劳。如今只为了这么一个贱女人,这么一个贱女人,竟然这般对咱们!”
孙安娘眸中怒色闪烁,悲从中来,“孙沛恩占了这北都,可见的已经是立了胆子。陛下如今却远征在外,你阿爷亦是不在身边,鞭长莫及,如今这北都可是握在他孙沛恩手中,他大权在握,如何将我这个空头姑母看在眼中?罢了,我只当从前瞎了眼,再也不认这个侄子罢了!”
“母亲,”傅道馨仰起头,“咱们不能这般算了,如今他占了北都,越发张狂。若咱们当真忍气吞声,他便只当做咱们认了,日后怕是还不将我们母女踩到泥里去?”
孙安娘道,“那你说怎么办?”
傅道馨眸子微眨,纤长的睫毛如同翩跹的蝴蝶,“舅舅素来偏爱二表兄,如今封了大表兄这个北都王,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阿爷更是与母亲夫妻恩爱,疼爱大兄和我。若是知道我受了这等委屈,定会惩治大表兄给我出气。我这就修书一封,令人送到圣都给舅舅和阿爷。”她恨声道,
“总要让大表兄知道后悔!”
孙安娘沉默了片刻,点头,“就依你的意思吧!”
当日顺康坊的事情很快悄悄传开。房安之知道了此事,私下里悄悄劝谏,“傅氏不过是一女子,大王若是当真喜爱,私下里多给予几分宠爱也就是了。何必这般独宠高调,得罪了孙夫人。论起来,孙夫人乃是大王的嫡亲姑母,素来受陛下恩宠,分量举足轻重,大王又何必为了内宠之事让她不快?”
孙沛恩闻言皱眉,他隐忍多年,如今一朝大权在握,正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很是不爱听这样的话。念及房安之是自己最得用的谋主,方忍了去,冷笑道,
“若是这也怕,那也怕,孤这个北都王,又有什么意味。”
房安之叹了口气,“如今咱们虽得了一片基业,但陛下忍气策封了您北都王,心中对您一定颇有一件。辽阳长公主是陛下亲妹,素来受陛下爱重,若陛下得知此事,难免会想,您现在还不是世子,就已经欺凌嫡亲姑母,若是日后当真继承了帝位,做了天下之君。那些个至亲之人如何还有立足之地?”
房安之的劝语颇为沉重,孙沛恩渐渐冷静下来,双手攒紧,淡淡道,“先生说的也有些道理。”
房安之见孙沛恩露了几分听劝的神色,心中松了口气,“大王明白过来就好。辽阳长公主性情柔善。大王您亲自上门道歉,再命傅夫人伏低做小,长公主最是心软的,想来说您几句,也就揭过此事了!”
“孤明白个中道理,”孙沛恩道,“自会登门向姑母致歉,你放心就是。”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傅府大门前,傅府门子打开门扇,见北都王孙沛恩一行上门,连忙入府通报,
“公主,大娘子,北都王殿下在外求见。”
傅道馨俏生生立在府中大堂台阶下,瞧着被请进来的孙沛恩,板着脸道,“北都王大驾,傅家蓬荜生辉,只是母亲前些日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