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邵氏张氏一起点头。
“方姨太太和明珠,侥幸遇到祖母这样的好心,把明珠养在跟前。本应该的,她们听从祖母的话,也就没有那几年的苦日子。这事情上,姨太太不对,明珠不对,祖母并没有错儿。再到后面,明珠和我走动,我就还她的礼。可我看她并不和掌珠大姐走动,我心里也是怪她,但我并不能明说。这件事儿啊,是出一分力,得一分的光不是?”
张氏听过也笑:“宝珠这话说得是,明珠以前不懂事儿,我们自然不敢和她走动。她现在懂事儿,女婿也肯上进,话说回来,跟着老太太的好孙婿,不上进也就上进了。老太太,你别只问宝珠了,你要帮她一把,我们就都做起来吧。”
“是啊祖母,我现在打算的是,按月的银子我是不帮的,但过年过节的,让孔掌柜的送一份儿年节礼过去,正正式式的和明珠走起亲戚来。至于日常花费,她女婿想来现在就有,而明珠还是得自己想法子挣才好,该自己管的事儿,还是自己撑起来。”宝珠微微地笑着。
安老太太笑容满面:“宝珠说得周全,那就这样的办起来。我们可不是眼空心大,看到明珠女婿上进了才和她走动,
“哪能呢,”张氏邵氏一起埋怨着:“老太太照顾的还少了吗?”
这里谈论得热闹,加寿见到,又开始玩起来。拿着打火漆印的信封出去,小跑着进来,把信一扬,清清楚楚地说道:“家信。”
把众人眼光全吸引过来,加寿又出去,再次进来,笑眯眯的摆着小手上信封,把通红的火漆印子在烛光下闪出许多影子:“父亲的家信!”
宝珠逗她:“宝贝儿,这信是给谁的?”
加寿歪着小脑袋,在房里看了一圈,笑嘻嘻:“给曾祖母的。”
哄然笑声中,老太太心肝宝贝的叫了一通:“到底是我的加寿疼我,宝珠哪里能比,有封信啊,也是想到我。”
宝珠嫣然:“就是这样。”
笑声中,加寿又扬小手,流利地道:“给祖母的,”一气说下去:“给叔祖母的,给曾祖父的……”宝珠装出来沮丧:“宝贝儿,还有谁没有给?”眼巴巴暗示女儿,还有母亲你没有给呢。
加寿笑得小脸儿光彩灿烂:“给加寿。”一扭小身子出去了。
对着她欢快的小身影,宝珠嘟起嘴:“这可怎么办,很会欺负母亲呢,”不忘记再加上一句:“以后记得欺负父亲。”
话才落音,见加寿快快乐乐地跑进来,把整个信封往母亲手中一送,叫道:“家信,全给母亲。”
邵氏乐道:“这一回全是母亲的,别人可分不走。”加寿点头。
张氏笑道:“加寿专门跑一趟的,就为的是母亲是不是?”加寿点头。
宝珠欢喜不禁,接过信封,把女儿抱到膝上亲她小脸儿,红花从外面进来。见到过来一个人,加寿又叫一声:“家信!”
收到父亲的家信,家里长辈就全喜欢,加寿现在学会这一句。大家正在笑,红花对宝珠使个眼色:“有一件事情弄不清楚,请奶奶出来看看。”
宝珠就跟着出去。
天在半下午,日光炽烈,过堂风在走廊下行走,把通往杂货铺的竹帘吹得直飘起来。红花低声快速的道:“顺伯才从城里赶回来,说辛五娘的儿子和另一个孩子昨天夜里不见了。他在城里找上半天找不到,赶紧的来回奶奶。”
宝珠颦眉:“昨天顺伯带话,说他们骨头还要养着,真是不省心,带着伤能去哪里?”
“不是去寻仇家吧?”红花不乐意地道:“辜负奶奶救他们的一片心。”
回想他们的伤,都伤得入骨分肉那种,宝珠百思不解:“去寻仇家也要等伤养好吧?”春山似的眉头往处一攒,宝珠拖长嗓音:“红花,我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奶奶就是知道,咱们也不必去找回来吧,找回来也是养着他们,以后要是还不落好,那不是伤人心。”红花劝宝珠谨慎。
宝珠低叹:“孩子能有什么错,还不是跟着大人的心思走。”往左右看看,见走廊里并没有人,长辈们也没有要出来的迹象,宝珠更放悄嗓音:“才刚和祖母在房里说明珠,我一年比一年看的明白,明珠能有多大错儿,很多事情方姨太太怎么看,明珠就怎么看。”
红花眨眨眼:“奶奶您忘记方表姑娘和余公子那一回,”
“方姨太太要是管着明珠,明珠也不能大半夜的和余伯南碰上。”宝珠正说着,腿上一紧,让加寿抱住。
加寿不知几时出来的,仰起小脸儿,天真无邪的小面容直融化到人心底:“出去玩。”
宝珠嘀咕:“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儿的,”红花听过发怔:“奶奶要出门?”一想,红花也明白了,拍手道:“对呀,那两个孩子,不是寻仇家,就是找亲人。他们伤得那么重还往草场上去,那里原本是他们的家,看来是约好过的,他们要在那里会面。”
再说一声:“不好!我们留在那里的人手多不多,他们要是打起来…...”
“借姐姐家的府兵在那里看着,赵大人又说都交给他负责,可以放心。”宝珠抱起加寿在手,对红花的猜测失笑,轻推她:“去备车,再准备今晚的换洗衣裳,万掌柜的不在家,只叫上孔管家和顺伯,我们去草场上看看。”
打发红花出去,宝珠抱着加寿来给袁夫人,并回说自己今天晚上不在家。袁夫人只说多多带人,对宝珠时常去草场上看并不阻拦。
“哇!”
加寿放声大哭,没有一会儿,眼泪断线珠子似的往下掉。片刻就哭得满面狼籍:“要去,加寿也去。”
把老太太心疼的:“只怪宝珠,你出门不要在她面前说,她早听得懂话,又记挂着玩。”
“哇哇!”
加寿小手扯住宝珠衣裳,蹬着祖母裙角,小嘴儿撇得高高的,鼻涕吸溜一下,这就随着出来,仰着个鼻涕脸,对着宝珠晃来晃去:“哇…..”
奶妈们过来,卫氏梅英和厨房里做点心的忠婆赶紧的过来,加寿就哭得更凶,把小脚跺得当当响。
宝珠嗔她:“全惯坏了,看我打你啊。”手还没有抬起来,老太太先急上来:“全是你招的,你当着她说,把她惹哭的,”
有帮腔的,加寿立即把小面庞转向老太太,小手紧拽宝珠衣角不放,眼泪开始对着老太太扑出来:“哇……”可以把屋顶子顶破的架势。
袁夫人早早的也心疼,已经在唤人:“给小姑娘备衣裳,”同时把加寿往怀里抱,时刻怕宝珠会打她的表情:“快过来吧,母亲要打你呢,”
“哇!”加寿再给她一大声,袁夫人笑乐了:“这小脸儿上,哎呀,你真会哭呢。”
面对家里有一帮子这样的长辈,宝珠还能怎么样。没过多久,马车上路,加寿换一身干净的水红衣衫,脸儿上表情也换过来,笑眯眯开始吃点心。
“母亲吃,”小手一抬,当母亲的早就笑脸相迎:“加寿最会疼母亲,是不是,以后也记得疼父亲。”
宝珠早就忘记她说要打,能把加寿带在身边,她心满意足。“好宝贝儿,你最乖最乖,才肯陪母亲出来,你怕母亲晚上会想你是不是?”
“是呀。”加寿不管听不听得懂,全回这一句。
马车悠悠,不慌不忙地往草场上去。晚上反正不回来,又有小姑娘在车上玩耍,不用太赶不用着急。
……
夏夜,繁星异常明亮,透着神秘感。在欢欢喜喜的人家眼里,正是吃西瓜乘凉的钟点儿。但在失意人的眼中,只有凄凉。
少年五花大绑在蹲在墙角,肩膀上没痊愈的伤不易觉察的沁出血。很细很微,但已把包扎的白布染红。
想来是疼的,少年却没有过多关注自己。他的目光中饱含关切,看向和他并排捆着的小孩子。他们从城里跑到这里,身上没有钱,半路上抢别人的马车过来。一路颠覆只怕错过家里人,小孩子早就体力不支,让看守这里的府兵拿下时,就已经昏晕。
“哥,水…..”他叫他哥,虽然不是亲弟弟,也把少年的心揪动。他不敢奢望外面的人会给他水,这里没有那天好心帮忙的小小姑娘,那脚软软的小小姑娘对着母亲撒娇,她的美丽温柔母亲就不再犹豫,让人送自己去治伤。
去的是名医家里,少年认得。大同府的张家和贺家,一个正骨一个管止血生肌,是几代的好名声。
那几天休养得好,吃得也好。但少年还是要跑出来,因为……
想到这里,房门响动着打开。两个寻常衣裳的府兵进来,一个提起少年,一个提起那晕倒的孩子。
“你手下留情,别折磨他。”绳索提起时,少年全身都是疼的。但他咬紧牙关,只为小孩子求情:“他小,”
乞怜的眼神,也没有让府兵们心动。府兵们全是心硬如铁,这是刻意训练出来的,一路无话,把两个人送到一处房中。
好闻的脂粉香味儿淡淡扑入鼻端,少年眼睛一亮,绝望中生出一丝希望。他本以为这些人要把自己和小孩子宰了,毕竟他们是一路打杀,一定要进入草场。但现在,他贪婪的嗅着香味儿,他闻出来,这是那天好心的奶奶,她有一个脚软软,也同样好心的小姑娘。
这么大的孩子并不懂事儿,但少年听到加寿大叫母亲以后,好心的奶奶就说救自己,他当时半昏半迷,心里却明镜也似。
这就想不到身上疼,少年让提进房,目光就四处寻找。天地菩萨,如他所愿。他见到新炕上,袁家奶奶坐着,抱中拍抚着那小小的身子,轻轻哼着什么哄她入睡。
求生的*,在见到宝珠以后骤然提升。
在听到宝珠的话后,少年更是落下泪水。
宝珠只看一眼,就悄声的惊讶:“他们还有伤呢,快松开。”宝珠一表示什么,红花再不乐意也是跟风上来:“可怜见儿的,又流许多血。”
绳索解开,少年扑通一声自己跪下,仰起面庞,眸中星星点点强忍的泪水,好似北风中勉强出苗的绿芽头,明知出的不是时候,男儿汉不应该流泪,但还是忍不住的破土而出。
“求您,我们要在这里等我母亲。求您了,别赶我们走…..”少年不顾肩膀疼痛活动不便,对着宝珠叩头不止。
随着他的动作,血更快地把他衣裳也染红。而宝珠和红花全让他惊动,慢慢的怜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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