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饮下,似笑非笑地问一句,「陛下缠绵病榻这些日子,病情才稍稍好转就命外臣进宫侍寝,若传扬出去,又是一桩风流佳话。」
毓秀接过陶菁喝空的茶杯,冷笑着没有回话。
陶菁见挑衅无用,一声叹息躺回床上,四肢大开霸占整张床面,面朝上望着龙凤帐顶,苦笑着说一句,「陛下如今越来越无趣了。」
毓秀走到桌边,也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之后自回床前,坐在床沿笑着说一句,「明知你说的是废话,我为何要回话。」
陶菁扭头看向毓秀,眼眸深邃,似有千言万语,半晌却用略带调侃的语气说一句,「下士本以为陛下的病情没有外界传说的那般厉害,今日一见你面,才知你竟憔悴至此。」
毓秀嗤笑道,「你也比我上次见你的时候越发清减了,你我彼此彼此。」
陶菁笑着摇摇头,转头望回帐顶,笑道,「下士的病无药可解,陛下的病也无药可解,差只差在陛下只要再忍耐几月,待龙嗣出世便可用药调理旧疾,而我只能煎熬一日消磨一日,消磨一日赚一日。」
毓秀听陶菁话说心灰意冷,心里也莫名像被一块石头压着,「事情还没有落到那个地步,你又何必如此丧气。」
陶菁微微一笑,「其实陛下从不相信活人蛊能让人起死回生吧?」
毓秀听出陶菁的言外之意,一皱眉头,没有回话。
陶菁见毓秀默认,索性也不再追问,转而玩笑一句,「陛下今日明明想见程大人,却拿我作幌子敷衍皇后殿下,下士好伤心。」
毓秀似笑非笑地望着陶菁,一双金眸在烛光下更添柔情,「也不全是幌子,我的确想见你。」
一言既出,陶菁愣在当场。
二人对望半晌,毓秀注视陶菁的目光并未退却,陶菁这才有点心慌,改换正色慢慢撑起上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一句,「陛下所言为真?」
毓秀轻轻点了点头,淡然笑道,「你从前说想让我对你的三分担忧变成三分迷恋,如今似乎是心愿得偿了。」
陶菁惊讶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他脸上的表情从未像现下这般失控。
毓秀被陶菁瞠目结舌的模样逗笑,将头扭到一边问一句,「我也曾问过你要我这三分迷恋做什么,你还记不记得你是如何答话的?」
陶菁忆起往事,一时满心感慨,「下士回的是,有了陛下这三分迷恋,来日回首之时,我才觉得不枉。」
毓秀转回头望了陶菁半晌,收敛笑意问一句,「如今虽还未到回首之时,你又是否觉得不枉?」
她问话时看似平静,眼中却是极力掩藏的暗潮汹涌,汹涌的暗潮之下,是对他回话的期待,和对无可避免的来日的厌恶与不平。
二人盈盈对望,一眼万年。
过了不知多久,毓秀错觉自己已等待经年,陶菁的沉默似乎又只有一瞬……
他终于勾起唇角,轻轻吐了两字。
「不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