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奏章,见毓秀前来,起身迎上前笑道,「今年殿试恰逢大雨,陛下小心着凉。」
毓秀脱了外袍,命侍从将奏章移到内殿,端着手炉在榻上与姜郁饮茶清谈。
二人闲话几句,姜郁便试探着问一句,「听说今年第一个交卷的是陶笑染?陛下可见过他写的策文了?」
毓秀低头吹茶,笑道,「考官收卷之后便封存了,朕还没有看过。」
姜郁笑道,「陛下当殿送绢之事已传到内宫,来日若陶菁高中,又是一桩佳话。」
毓秀听姜郁话说的有意,便从怀中取出染血的白绢,冷笑着递到他面前。
姜郁见丝绢上染满血迹,心中惊诧,面上却故作淡然,「陶菁已经病到这个地步了吗?」
毓秀面无表情地叹道,「一个油尽灯枯之人,即便文章作得再好,我也不会点他为魁首。」
姜郁一皱眉头,「陶菁因变法之事在文士中颇有声名,他本是一省解元,会试又是会元,陛下恩赐让他连中三元,倒也顺理成章。」
毓秀似笑非笑地摇摇头,「即便他有状元之才,恐怕也担不起状元之名,朕虽未看过考卷,心中却已有状元人选。」
姜郁猜到毓秀的心意,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文华君?」
毓秀点头笑道,「
不错。」
姜郁一声轻叹,「文华君才识出众,文章作得出类拔萃,的确是一甲之才,但相比陶菁,似乎还略逊一筹。」
毓秀笑道,「他二人谁上谁下,见仁见智。」
姜郁低头喝一口茶,轻笑道,「陛下点舒雅为状元,是为安抚舒家?」
毓秀不喜姜郁别有用心的措辞,蹙眉道,「朕只是想借此昭告天下,舒家之事并不会再做牵连,即便舒雅是罪臣之女,也可功成名就,重头再来。」
姜郁冷笑道,「除此以外,陛下也是想借此为舒家留下东山再起的余地,以免其生出鱼死网破之心。」
毓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默然没有回话。
姜郁轻咳一声,讪笑着再问一句,「如此说来,陛下想点陶菁为榜眼?」
毓秀摇头笑道,「朕心中也有榜眼的人选,并非陶菁。」
姜郁笑道,「惜墨?」
「非也。」
「那是……」
毓秀一挑眉毛,「伯良再猜。」
姜郁思索半晌,豁然开朗,「想来定是九宫侯三子洛瑛了。」
毓秀点头道,「九宫侯长子次子皆一甲出身,洛瑛之才华并不逊色于两位兄长,何况他会试名列前茅,这个榜眼原本也当得。」
姜郁微微一笑,「洛爵府代代忠君出贤臣,陛下偏爱洛瑛无可厚非。」
毓秀听出姜郁话中若有似无的嘲讽之味,却一笑而过。
姜郁笑道,「一甲一二已有人选,这第三若再不予陶菁,恐怕会动摇人心,引人非议。」
毓秀凝眉思索半晌,轻笑道,「既如此,就依伯良所说,点他为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