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那日,陶菁在她面前吐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凌音说他难以参加会试,似乎也是委婉的说辞,言下之意,他恐怕真的命不久矣。
所谓拼死都想见她一面,果真不是诳语。
一想到上次与陶菁的相见也许会成永别,毓秀心中就生出无穷无尽的恐惧,抛去所有的阴谋算计与政治考量,她并不想失去那个人。
陶菁对于她的意义,并不像她之前想象的那么随意。
自古情关难过,即便是生在帝王家的无情之人,也不例外。
毓秀望着白玉瓶里的桃花,起身对凌音笑道,「悦声可否悄无声息带我出宫?」
凌音一脸为难,「陛下身怀六甲,不宜劳动……」
他一早已经猜到毓秀的心意,原本还想劝她谨慎行事,不要节外生枝,四目相对,见她面色凌然,心中惊诧,不敢再驳她的意,只好违心应承下来。
毓秀传旨凌音留宿金麟殿,吩咐侍从无论何等要事,都不可进殿打扰。
二人换了夜行衣,一同出宫到大理寺卿府,悄悄隐藏在后院的高树之中。
毓秀与凌音到时,程棉正邀了迟朗在花亭赏梅饮酒,白两、陶菁与蓝荞也在席中。
五人偶尔交谈几句,面上皆怏怏,似无十分兴致,程棉与迟朗对饮,白两赏花,蓝荞陪坐一旁,照看半靠在躺椅上,面无血色的陶菁。
陶菁眼眶深青,两颊凹陷,唇上没有一丝血色,头上并未梳髻,青丝散落,身上盖着厚厚的被毯,每每掩面轻咳,一双眼时睁时闭,确似病入膏肓。
毓秀见他如此,心中好一番滋味,比当日得知华砚遇刺时的心痛更有不同。
失华砚,剜心削骨,痛不欲生,见陶菁病革,却像遭受凌迟之苦,似被一柄钝刀一点一点割她的皮肉。
凌音见毓秀面色凝重,便试探着说一句,「陛下不如与众人相见,亲口询问,兴许陶菁的病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危重。」
他一句还没说完,陶菁便吐了一口血,染红一整块白绢。
凌音愣在当场,不敢再言。
蓝荞起身为陶菁顺背,取干净的白绢替换,将染血的丝绢拿回房,半晌回还时,捧着沾湿的锦帕,上前替陶菁擦拭手脸。
程棉与迟朗在一旁默然观看,二人面上虽有忧虑之色,却并无惊奇之意,显然对陶菁的发作已司空见惯;白两更平静淡然,一双眼只顾着看梅花,连扭头瞧一眼陶菁也不曾。
陶菁拿茶水漱了口,小声说了一句什么,打破原本沉重的气氛,众人纷纷笑出声来,连白两也勾起嘴角,起身坐到他身旁,俯身与他交谈。
白两对陶菁说第二句时,陶菁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不经意略过毓秀藏身之树。
有一瞬间,毓秀错以为陶菁与她目光交汇,他视线飘过之时,一边眉梢微挑,唇角勾起,神情似有嘲讽,两只黑眸却动情流转,隐藏着复杂难明的深沉情感。
他的神情与他的眼睛,表达的是完全不同的情绪。
虽然只有匆匆一瞥目光驻留,毓秀却认定陶菁望见了她,也试图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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