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棉与迟朗交换一个眼神, 谁也不敢开口, 毓秀似笑非笑地看了二人半晌,终于开口说一句,“你们想说姜壖顾念我腹中孩儿,一早并未想着要赶尽杀绝, 只借口整治绣山寨的活人蛊术, 作为三堂会审时狡辩的话资。”
迟朗拜道,“姜壖的布局人思虑深沉,每每料中先机, 先发制人,皇上不得不防。”
毓秀叹道,“我自然知道姜壖布局人的厉害,正是因为他厉害, 这一次我才想迎难而上, 与他分个高低上下。”
程棉与迟朗面面相觑,两人想的都是若华砚当真是活人蛊,毓秀此一番分明没有胜局,她并非心思糊涂之人, 却为何为了争一时意气一意孤行,执迷不悟。
毓秀一言九鼎,程棉迟朗哪敢再有异议,三人稍稍商量了细节, 毓秀赶着去赴家宴, 就叫二人回去。
她明知程棉与迟朗心中有疑虑, 却不想名言点破,让他们都清楚。对她来说,这个混沌时候的所有混沌,敌方也好,她方也罢,都未必不是好事。
待程棉与迟朗出门,毓秀并不急着摆驾,而是再召周赟到身边,询问她离宫的这些日子里,宫中发生的事。
周赟禀报了大约有一柱香的时候,毓秀唯恐人生疑,这才吩咐回宫。轿子到了金麟殿,御膳房一早就预备好了晚膳,以姜汜为首的众人却都不敢入席,见毓秀前来,便一同迎上前行礼。
毓秀坦然接受众人跪拜,一边亲自扶起姜汜,再扶姜郁,对凌音与洛琦点头示意,执灵犀的手一同入席。
待毓秀在主席坐定,姜汜等才敢分位次落座。侍从们纷纷上前伺候众人净手漱口,摆第一道菜。
毓秀举起茶杯,对众人笑道,“朕病了这么久,今日终于好了些,你们饮酒,我以茶代酒,一家人共饮这一杯,但求从今以后,宫中只有福气,没有戾气。”
姜汜听到最后一句,眉头皱了一皱,对毓秀笑道,“转眼就是新年,皇上预备怎么庆祝?”
毓秀回话的云淡风轻,“贺岁之事,交由皇叔与礼部做主就是,切忌铺张浪费,一切节俭为主。”
话一说完,她还不等姜汜接话,就笑着又说一句,“静雅病了、静娴病了、思齐病了、悦声也病了;惜墨领旨在外,一去不还,如今子言也去了,宫中七零八落,朕心甚痛。”
姜汜与灵犀对望一眼,温声劝道,“皇上洪福齐天,必能逢凶化吉。”
毓秀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与洛琦眼神交汇的时候,特别多停留了一些时候。
毓秀错开眼的时候,发觉姜郁正盯着她与洛琦在看,她便顺势对洛琦问一句,“思齐身子好些了吗?”
洛琦坐在木轮椅上对毓秀欠一欠身,一脸正色,并不答话。
姜汜生怕毓秀尴尬,就笑着替洛琦答一句,“廉御医每每为思齐诊治,只说他的腿已好了七八成了,人的心思也比之前清楚不少,请皇上放心。”
毓秀含笑道,“有皇叔主持大局,悉心照料,朕自然放心。”
姜郁看了一眼姜汜,他二人都在等毓秀再说些什么,她却半字不提与洛琦相关的事,目光也没有落到他身上。
姜郁曾一度怀疑毓秀与洛琦的关系,也曾一度怀疑毓秀是否真的错信与舒娴有染的是洛琦。
洛琦的所作所为看似有理有据,实则扑朔迷离,他不敢十分尽信他是真心投诚。
毓秀见姜郁皱着眉头,盯着洛琦看个不休,就在桌下握住他的手。
姜郁一愣,扭头看了一眼毓秀,但见她一脸笑意,心一乱,只能顺从本心反握住她的手。
满桌人没有看见两人在桌下交握的手,更不知二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姜汜举杯道,“皇上大病初愈,实属西琳之幸。腹中龙嗣一切安好,国本稳固,臣这一杯酒,但祝皇上从此以后无病无灾,万事如意。”
他既如此说,分明是知晓了她这一路上发生的种种,话里有话,别有深意,且这一番不仅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这满桌人听。
毓秀淡然举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姜汜说一句,“借皇叔吉言,但求逢凶化吉,万事如意。”
众人见毓秀举杯,便纷纷举起杯来共饮。
酒杯一落,毓秀才要开口,却被姜汜抢先说一句,“臣听说那被皇上遣出宫,勒令再不得入都的士子,又得皇上首肯回到了容京?”
难得他斟酌了用词,只说“的皇上首肯回到容京”,而并非“被皇上带回容京”。
毓秀面色一凝,马上又恢复到一脸笑意,她料到姜汜会拿陶菁的事做文章,却没想到他会当着众人的面发难。眼下她被一双双眼睛看着,干脆顺势说一句,“陶菁本就是皇叔选中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朕即便不想留他做身边人,却依然爱惜他的才学。他要入仕为官,但凭他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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