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走到华砚面前, 弯腰将人扶起, 一边对姜郁笑道,“伯良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姜郁冷笑道,“臣怎敢妄论皇上对错。”
毓秀从前鲜少见姜郁如此明白滴表露怒意,这与他一贯的隐忍大不相符, 她便转身对华砚与凌音道, “我们在主人家正堂中窃窃私语,实在不妥。此一番若非皇后亲自前来解困,我与惜墨恐怕已成刀下亡魂。除了罪大恶极, 即刻处死的几个罪魁,其余相关人等一概带回京中问话。”
华砚与凌音躬身领命,对姜郁稍稍行礼,一同退出门。
偌大的堂中就只有毓秀与姜郁两人, 二人对面相望, 相隔不到一臂的距离。
姜郁微微低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毓秀,眼中的怒意渐渐消散不见,竟染上了一丝哀伤。
那一双眸子, 像初冬的镜湖,冷冽之下,深不见底。
毓秀的心莫名钝痛,像被人用钝刀磨蹭, 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捅进去。
她向前走了一步, 伸臂搂住姜郁的腰, 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靠在他身上。
姜郁愣了一愣,半晌之后方才伸出手,将毓秀搂在怀里。
兴许是赌气的缘故,起初他的手只松松地搭在她身上,大约是感觉到她抱他时越来越重的力道,他才渐渐收紧手臂,一只手紧紧缠住她的腰,一只手掌贴紧她的背,弓起腰,用尽全力地把她的身体压在他身上。
毓秀的假肚子夹在两人之间,就要被压扁了。姜郁的下巴卡在她肩膀上,压的她颈窝生疼。她已经分不清姜郁是真情流露,还是故意要让她难受。
当肚子上的压迫重到让她心生不安,她就只能奋力去推姜郁,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姜郁不喜欢被拒绝,他在毓秀转身的那一刻拉住她的胳膊,将她重新扯到他怀里。
毓秀身体里的空气被姜郁一点一点挤出去,她错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试图用武力压制她,迫使她屈服,她却分明感觉到他的态度与之前不同。
姜郁的强势中隐藏着颓唐与无力,似乎还有一些卑微。
毓秀一只手紧紧抓着姜郁的衣袖,中途有几番犹豫是否要挣扎,最后还是没有动作。
姜郁不想让她看到他脸上的表情,顺势将毓秀的头压到他的肩膀上,在她耳边喃喃一句,“你明知我不会不管你,才有恃无恐?”
毓秀一早已想好了说辞,“我出宫的事,伯良并非不知,你心中虽不情愿,却还是容忍了我的任性。我笃定你在我身后,才敢有恃无恐。今番所为,是迫不得已。”
姜郁听出毓秀话里有话,沉默半晌才问一句,“皇上可曾对段翎与魏宽表明身份?”
毓秀冷笑道,“他们下定决心要破釜沉舟,就算我直言我是明哲秀,又有什么区别?”
姜郁一挑眉毛,“弑君谋反是诛九族的罪名,段翎与魏宽就算再大胆,也不敢谋害皇上,臣以为……”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毓秀挥手打断,“若不是姜相嘱意,他二人怎敢自作主张?”
姜郁双眉紧皱,“皇上把人心想的太过险恶,姜壖就算狼子野心,求的也只是位极人臣,绝不敢做出弑君之事。”
毓秀似笑非笑地看着姜郁,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一点破绽,“孰是孰非,已经不重要了。若段翎魏宽当真是糊涂之辈,那事情的真相就简单得很。无论如何,是我的思虑不周将伯良至于这样一个左右为难的境地,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怪我。”
姜郁听出毓秀言语讥讽,禁不住心下发凉,“皇上说这话,是故意要臣难堪吗?”
毓秀自然不会承认她的话别有深意,“你容忍了我的任性,又替我保守了秘密,救我于危难之中,我怎么忍心让你难堪。板荡识忠臣,我并非不知感恩之人。”
她的话说的真诚坦荡,他却莫名心虚,之所以这么心急地处置段翎与魏宽,不仅是因为他们犯了不赦之罪,更重要的是要快些将知情人灭口。
毓秀假孕之事,不但关乎她一人荣辱,也与姜家有分不开的联系。
有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姜郁明知毓秀有讽刺之意,却也只能在心中默默忍了,就算他向她说明心中真正的想法,她也不会尽信。
他永远也不会对她说的话,在他心里,即便是天下,也重要不过她的命。若她真的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他做选择的时候不会有半分犹豫。
毓秀见姜郁欲言又止,面上的哀伤掩盖不住,心中也有几分动容,就笑着对她说一句,“伯良怪我隐瞒惜墨还在人世的事实?”
姜郁实不愿毓秀如此轻描淡写地提起华砚,他更不愿让毓秀知道他心中介意华砚的程度。
“皇上刻意隐瞒惜墨尚在人世的事实,是想对刑部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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