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抬起头来,用一种喜怒难测的表情望着她:“我可没有开玩笑。”
窗外忽然一阵北风刮过,簌簌凌霙从半开的窗棂见落在桌案上的酒壶中,须臾间便融化不见了。
徐广云微怔,静静地望着他灼灼的目光,一时竟有些局促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
“我没有开玩笑……”他又忽然重复了一遍,轻声道:“我的手,很暖吧。”
原来他是在说这个。
徐广云暗自讽刺自己方才竟被这个小弟弟的眼神困惑住了,终于泄下一口气来,却又不禁自嘲地一笑:“确实很暖。”
说罢,她抬眸望着他疑惑道:“可是如此寒冬腊月,为何你总穿得这样单薄。”
“因为我舅舅……”他轻叹了一声,眸中闪动着微光,像在追溯向记忆的源头去。
“我是跟着舅舅长大的。那时候,舅舅每年冬天总穿的很单薄。我那是心疼他,问他为何总是穿的那样的少,他却只跟我说他不冷。”他像是回忆到了有趣的地方,忽然自嘲地一笑:“但他的手却真的一直很温暖,一直拉着我……我那时还以为只要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不畏惧苦寒,便私下里偷偷用学舅舅,大冬天里也总是穿的很单薄。”
“后来呢?”
“后来,第一年的冬天我就惹了一场大病,严重的风寒,温病直到余月才褪去。”霍去病轻笑:“也是过了很多年后我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心中有一个割舍不下的人让他一直自责,他并不是真的不冷,只是怕她过的不好,因此自己也不敢穿得太暖。”
徐广云听完沉默半晌,轻声问道:“那你呢?”
霍去病微怔,急忙掩饰地轻笑一声:“我不冷。”
徐广云不予置评,只一言不发地静静望着他,那目光却像是能看见道他的心底去,引得霍去病不禁回避了她审视的目光。
楼下忽然传来了男人的争吵声,徐广云闻声收回目光向着窗外望去,却不曾想看到淮南王女刘陵披着一身华贵的裘绒迎着风雪从屋内走出,好言相劝着将两个扭打在一起的男人分开来。
霍去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着那两个男人目光痴缠,在院中撒着酒疯争相将刘陵揽入怀中。
“倒是巧了……”徐广云沉默地望着许久,忽然轻笑一声:“那两个人你可认得吗?”
霍去病仔细端视了片刻,答道:“我只认得一个,是我舅舅的旧部,岸头侯张次公。”
“大将军手下的人?”徐广云饶有兴味地一笑:“当真是有意思。”
话音刚落,赵破奴忽然健步如飞地上了阁楼,朝霍去病径直而来,拱手拜道:“霍少,大将军似乎又急事,派人来唤您去他府上一趟。”
“霍校尉去吧。”徐广云饶有兴味地望着楼下纠缠在一起地两男一女:“我还想在这儿看一会儿热闹。”
“那去病便不打搅姐姐看戏的雅兴了。”霍去病起身朝着徐广云拜别,如风一般转身就与赵破奴下拾级而下。
徐广云望着楼下内院中暧昧不清的三人,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任由窗外一阵北风吹过,雪花如同缤纷的花瓣般簌簌飘落到酒杯中。
她忽然抬起手握住酒壶,伸手将几乎满壶的酒倒向窗外,只听楼下小院内纠缠声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徐广云浅笑,抬手将桌上酒一饮而下。恰在楼下的叫骂声响起只前,迅速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