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和一些佃农、穷汉打交道,彼此间也能说得上话,农闲的时候便聚在那家小杂货店里听这年轻人讲故事。
一开始就两个人,后来便多了。磨坊的长工、佃户、短工,偶尔还有三两个泼辣的女人。
故事越讲越多,大部分都是些立国之初的故事,听得很多人悠然神往立国之初的新垦国人土地所有制。
再后来就讲到了他所在的公司、墨党之类的东西。
磨坊长工对这人的评价就是真有脑子、懂得真多,但是也挺狡猾。很多时候有些事他明明知道,但偏偏不说,而是引着别人把话说出来。和他说话,很容易就把脾气勾起来,隔个三五日就要骂上几句,当然不是骂他,而是骂那些该骂的人。
又过了大半年,村里发生了一场命案,一个大地主出门的时候被人用镰刀砍了二十多刀,死了。
杀人的那人是新来的完全没想到的,是他最开始来的时候住的那家的穷汉。
穷汉杀了人之后,把头割走了,治安官来抓人的时候又砍伤了两个人,那穷汉当场也被打死了。
这在村里算是个挺大的事了。
那天晚上,磨坊长工、佃农、短工们难得的没骂人,而是一群人买了两刀纸,就在路口烧了。
听了年轻人讲了那么多故事,这七八个经常听故事的人也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这人原来挺勤快的。本来我们都觉得他如今光棍汉一个,家里也没老的,更没个女人别说孩子了,这辈子就这样了,指不定哪天就死了。还不是混一天是一天?”
“可曾想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现在想想这里面有个故事。你给我们讲了那么多故事,我们也还给你个故事。”
“当年这人勤快的时候,他还有个妹妹。后来就和邻村的换着当大舅哥,邻村的娶了她妹妹,他娶了他妹夫的妹妹。也就说他既是他妹夫,又是他妹夫的妹夫。这不也是省点钱,都是凑合过日子,将来死了有人给供碗饭吃,撒个纸钱。”
“他娶的那女人长得还行,结果可不就被人看上了。他是个租地的,人家就说你娶了媳妇先让我睡一宿呗?这可不是强迫的,你情我愿的,不让睡也没说非得喊打喊杀,但地你就别租了。”
“其实都这样,大家也都习惯了。”
“他女人便去了三五天,租了片好地种。你说不去行不行?当然行了,问题是你不去的话,地也不租给你,谁也没说还得强制租地的吧?”
“这也没啥羞耻的,谁家亲戚还没个这样的事?百十年了都习惯了。”
“女人回来后,月事就没来。想是怀上了,我家女人老婆舌,说是回来后也用手往外抠过,也用水洗过,但这玩意不保准。”
“怀上了,他女人便说,你看这头一胎咱就不要了,我肯定给你生个你的种。可巧这就怀上了,她也没办法,赶巧了呗。”
“结果找了个稳婆吧,使个钩子往外钩,没钩好出血了。淌了大半天的血,也就死了。人死了,再生个他的种那就别想了。”
“后来那人就变了。”
“埋了家里女人后,这人便开始好吃懒做。一天天的嘀嘀咕咕的,自己和自己说话,到后来地也不怎么种了,整天打个短工,有吃的就吃口,没吃的就去偷个萝卜。”
“这得要……嗯,得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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