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在地球另一端的下是我们的上……怪不得!”
借助徐光启感兴趣的大炮和天文打开了突破口,后面的问题也就简单了许多。
一连半月,坐而论道,将许多毁灭性的事物灌输到徐光启的脑海中,而本身自有的“道”这个概念让徐光启不难接受,甚至更容易接受。
而这样一来所要面临的最大的世界观抉择就是:天或是上帝是否有意义?如果在创世之后便不再影响世界,那么即便存在意义又合在?没有意义的东西存在与否重要吗?
假使道与天与上帝重合,那么道是可知的可测量的也就证明上帝与天是可知的,可天与上帝怎么会是可知的?
当一样东西,看不到、摸不到、嗅不到、感知不到、影响不了人的生活、有它如此,无它也如此,拜它如此,不拜它也如此,信它如此,不信它也如此。
那么即便存在,存在与不存在有何区别?
这不是陈健的想法,但却是此时的人最容易接受的想法。
这不需要否定天或上帝的存在本身,但需要否定他们存在的意义。
虽然仍旧唯心的,可在此时却是地动天摇的惊涛骇浪。
徐光启不想接受,可连问了几个问题对方都一一解答,要么就是描述了一番在都城学宫那一场颇为轰动的展示中的一些情景,听起来并不似作伪,因为这人说了如果徐光启有兴趣将来有机会随时都可以复制一遍。
微粒说、肥料学、摩擦起电、电解水、真空汞柱、三棱镜分光、打着微粒即万物、物质不灭只是重新组合为旗号的化工作坊……
这些听起来玄之又玄的东西一件件说给如同再听山海经一样的徐光启听,却又一遍遍告诉徐光启因为天地之道不会改变,所以不论何时不论何地,以天地之道为基础的东西都是可以重复的,所说的一切不怕质疑都可重复。
等再问道一些玄妙的道理时,年轻人便说自己所学极浅,不过中人之姿又兼语言不熟,所以非不能而实不为也。
某一日争论问询之后,年轻人又摸出一本书,名为《有趣的种豌豆》,交予徐光启道:“这本书是数百年前便有的,学堂农学之生均要学习,我见玄庵先生自持稼穑之事,不妨尝试,极为有趣。只不过从种到收将书中所写全做一遍,恐要两年之期。玄庵先生守制期间,正好尝试,以眼前所见来证真伪。两年后咱们再谈天地之道的问题也可以……”
接过书随意翻看了几页,上面图文并茂,说的极为详细。
他没有拒绝,但心中已经没有好奇,因为书中给出了答案,而他此时已经相信书中的答案必是正确的……
是夜,徐光启头疼欲裂,难以入眠。
满脑子都是这些天听到的东西,闭上眼便是那些稀奇古怪的书籍和送来的稀罕之物,耳中满是道道道道之类的复寰,肺腑中俱为血液蠕动之声。
圣人之言、耶稣之义、天地之道、佛陀之语……种种声音不断地在他脑中翻滚,夜半之时忽然坐起,长啸数声,心如擂鼓汗如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