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的那种尸体已经没有,只有几个头颅挂在城墙上。
娥黾认出了挂在上面的一个是自己的舅舅,母亲的族兄。
那是他不是很喜欢的舅舅,很久前他第一次出使夏城为质的那一年,母亲似乎就和这个舅舅有过冲突。那时候他还不算太大,也不太明白氏族城邑之间的权利纷争,如今看着挂着城头的舅舅的脑袋,大致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母亲肯定没事,甚至这个舅舅作为亲贵的存在感也并不高,也或许城邑里大多数人都是沾亲带故的缘故,反正一路上见到和他打招呼的人并没有谈论城上的头颅,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大事。
“城邑需要一个真正的首领,氏族总要有人做出牺牲。为了娥城更好吧。”
看着城头上的头颅,默默地与自己的血亲道别,然后微笑着和城中的族人交谈着。
城中的变化很大,比起他走的时候变化很大。一些砖瓦的房屋出现在了城中,很有些榆城的味道,但又不太一样。
“比榆城漂亮很多。至少不是每间屋子都一样。”
一起回来的人嬉笑着,对于那些更多的低矮的泥坯房视而不见,反正他们不用住那种低矮的泥坯房。
不远处就是当初榆钱儿在这里做人质时那间有菜无酒的酒肆,上面的布帘比起当初的简陋要好看许多,原本的泥坯房也成了砖房,门口摆着几个黑陶的坛子。
娥黾并没有见过榆钱儿经营酒肆,那时候两个人互为人质,等到娥黾回来的时候,人走了只留下一些传闻。
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半倚在木制的柜台上,有些慵懒无聊地用手指敲击着柜台,浅浅笑着用夏城特有的咬字很清的口音与人人交流着,有时候还会走到街上分发些糖果给那些学会认字识数的小孩……
这是很多娥城的年轻人梦中的女孩子,经过的时候,几个人一起歪着头看了看那座几年前总觉得怦然心动的酒肆,但映入眼中的却是紧闭的大门。
几个人一同叹了口气,互相看了看,都笑了起来。
“咱们的司货姬就在榆城,可酒肆里的榆钱儿却没啦。一切变得真快。人变了,房屋变了,城邑也变了。我刚才以为刚才能够看到一个女孩儿在里面卖酒,便想着在城中的时候天天坐在里面,谁知道竟然关门了。”
“是啊,一切都变了。”
娥黾摇摇头,冲着众人道:“变了也好。好了,散了吧,都回去见见父母。”
转身欲行之际,有人忍不住问道:“黾,先生将咱们全都送回来是什么意思呢?是让咱们彻底回到娥城吗?还是咱们将来要返回榆城呢?”
娥黾背对着他们,双腿一夹马腹,挥舞着手臂喊道:“迟早的。”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这迟早的是什么意思。是迟早会回到榆城?还是迟早都要回到娥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