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群的很多人也对自己奉若苍穹,只是族群中所有头脑如此清醒的人都这么尊重自己吗?显然不会,自己族群中头脑如此清醒的人,都是位高权重受人尊重的,哪里都会这样真心地尊重自己?
而且关于胜败的这番话,穹夕脸上虽然不屑,可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看着那些铁器,回味着外面看到的垄沟纵横。
不屑是因为他需要不屑,而不是因为话本身可以让他不屑。
他清楚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如果真的让牛耕和这些古怪的耕种方法在大河诸部流传开,十年……莫说十年,只怕六七年自己的族群又如何能够抵挡?
他根本不怕那些黑色的火药,也不怕那些可以骑乘奔驰的战马,这东西就和自己发明的弯弓一样,可以改变一场战斗,却改变不了一个族群。
相反,他真的对这些古怪的农具担惊受怕,更对那个不曾谋面的据说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满是好奇。
话是这样说,可却没有让穹夕陷入绝望,至少这种耕种办法自己也学到了,就算没有铁器,牛自己可是有不少的。抓来的这些奴隶中很多会这种耕种方法,自己又不是不能学。
而且,想要对付一个人未必非要用军阵对垒的方式。
他思考了两天,从各个人讲诉的故事中理清了夏城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理清了大河诸部现在的情势。
两天后,穹夕找来了几个投降的风城人。
“我会放你们走,但会留下你们的亲人。你们需要给粟岳首领传一句话:榆城离粟城太近了,十年后粟城在哪?夏城在西北,离我们东夷远着呢。”
几个人琢磨着这几句古怪的话,穹夕确定他们记住之后,很大度地放这些人离开。
而随后,又找来一群被俘的人,当众宣扬了一件事:“我们来攻打你们,不是你们彼此的仇怨,而是因为我梦到了死去父亲的灵魂,也梦到了奇异的一幕。太阳没有从东边升起,而是从遥远的西北升起,当这颗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大河会干涸,万物焦枯,我的族人会和你们一样灭亡。我要找到这个人,杀掉他。如果找不到,我会一直向西攻打,直到找到这个人为止!”
这个时代灵魂是很可怕可敬的东西,没有人会拿死去亲人的灵魂说谎当然是那些喜欢拿灵魂说谎的人宣扬的。
这番话说的很有灵魂的色彩,诡异而又可怕同时又让人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穹夕给了这一群俘虏一些粮食,驱赶他们离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说。
随后他又找到了自己族群中精通大河诸部语言的人,也是自己最信任的两个族弟,让他带着自己的口信秘密去见两个人。
“告诉粟岳首领,如果杀掉姬夏,我会战败,放弃靠近你们这边的六座城邑,粟岳首领的威望将与当年的华一般。告诉他,养狗是用来杀了吃肉的,当这条狗已经吞噬主人的时候再杀,已经晚了。”
“再告诉粟岳首领,没了夏城的一切,粟岳仍旧是粟岳。可当夏城的一切铺遍大河两岸的时候,粟岳便只是粟岳了。”
这是第一个人。第二个人要见的则是另一个。
“找人带着你去榆城,找到姬夏。告诉他,我想要铁器想要夏城的耕种办法甚至想要夏城的学生和百余人族人。”
“如果他愿意,让他把我要的东西运到我们的城邑。一旦运到,让他带人出征,我会佯装不敌,会主动给他一半的奴隶,让大河诸部认为是他的战功。甚至只要他不再提供这些东西给大河诸部的城邑,我会在三年内灭掉粟城。”
“三年时间,姬夏的威望难道还不足以统领大河诸部吗?到时候以粟城为界,之西尽归夏城,绝不逾越,因为我要之无用也管不过来,他会明白我的意思。”
族弟摇头道:“他会信吗?”
“如果他不傻,会信。”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向西,在粟岳回来前攻下几座城邑,缴获的火药可以炸开城墙,反正我们也不会配制,这次就用完。一件武器,改变不了什么的,我更怕那些牛耕铁器还有夏城的那些国人。”
穹夕揉了揉眼眶,第一次露出了疲惫的神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