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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八 殿前之耻(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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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孔又涨得通红,“谁——谁想安慰你?我只是跟你说——”

    夏君黎还在笑看着他,他好像不知怎么往下说,气呼呼坐回椅上,大约是恼急了,伸手按住胸口,猛烈咳嗽了一声。

    这声咳嗽令夏君黎微感异样。“你没事吧?”他笑意敛起。“一衡?”

    单一衡没有回答。他已经回答不出,也咳嗽不出了。他的气息一下便已急促得好似喘不过气,喉咙里能发出的只有一点嘶哑而尖细的呼救。

    夏君黎面色骤变,在单一衡向椅边歪倒下去之前一个掠身将他接住。少年的脸色一眨眼已从通红变得透青,嘶声也已不闻,代之以从口鼻涌出的深红的血,霎时已染暗了夏君黎的衣襟。

    “怎么回事?”刚回来的刺刺惊得丢下了手中药粉,冲将过来,“一衡……一衡怎会这样的?”

    夏君黎也想知道,怎会这样的。这自然绝不是说几句话给惹急了便能至于的景况。“饭菜有毒?”两个人几乎同时想到了这个可能。可是——他抬头看向刺刺:“你方才也吃了?”

    刺刺没顾得上回答。她取出随身几枚金针,扎入单一衡颈上、手上穴位。她这金针与医家常见的银针不大一样——银针遇毒常现黑色,可世上奇毒实多,银针也未必能探得周全,这金针却另辟蹊径,有几枚是中空,粗细不均,逢几处要穴以特殊手法行针,毒越是奇特,必越将体内之血变得异于常人,由是便会经由这针离析出少许来。

    夏君黎也顾不上追问。他一手迅速抵在单一衡云门,这是为防得毒性太过猛烈,有立时致命之险,必要时时准备着贯通他的气息,提吊住他的性命;另一手则捉过他手腕,察他心跳与血流之中的动静。

    刺刺盯着几枚金针的尖端,那里却并没有毒血渗出的痕迹。“不像中毒。”她疑惑且焦急,拔起金针,快速换了两处穴位再看。这边夏君黎也道:“这个脉象……说是中毒,不如说是内伤。”

    可内伤——又从何而来?“他一直都好好的,何时曾受内伤?”刺刺果然深感匪夷所思,“他——他身上还穿着爹留给他的软甲,谁能轻易伤他?”

    夏君黎稍拉低单一衡衣领看了看——果然如是。他将单一衡扶起来,“扶他到那边躺下,我再仔细看看。”便同刺刺一道将人架去榻上。

    “一衡同那个刺客有交过手么?”他在这几步路间问她。

    “没有啊。”刺刺道,“就只——我与你说的,就那一下出手,是向着我来的,我的针发出,那人掷下盟旗就跑了——就连那盟旗,也没朝着一衡去。”

    一顿,她突然想起些什么:“不过一衡追出屋外去了,我那时刚能稳住身,慢了两步,他难道是在那时候着了道?可……那人是逃跑,应该没作停留,他身法那么快,一衡都没追几步,当时也没见有半点异常,现在都过去两个多时辰了——若真是那人所为,怎可能到现在却来发作?”

    夏君黎不语,又一次低头摸着单一衡左手的脉搏,随后换到另一手,一动不动了许久,才放下了。

    “怎么样?”刺刺着急问。

    “先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痕淤印。”夏君黎没有便答。

    “我问你脉象怎么样!”刺刺愈见着急,“你说就是了!”

    “像是极为阴毒的内力。”夏君黎不敢瞒她,“很少见的功法——我也只是读到过,从未听闻江湖中当真有谁用过——便如你适才所说,习者若暗中出手,中者当下或未必立时发作。那阴力并非立时尽侵脏腑,只慢慢自着力处渗入潜藏,短则片刻,久可达数日,待到有觉,脏腑已成重伤,甚或丝毫未觉便已无救——如此一来,身边人就极难判断出到底是在何处着了黑手。一衡……看来与之有些相似,那阴力目下大多积于他肾府,少数粘裹在咽喉气穴,经脉之中还有一些游走。……不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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