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秀才的遗腹子。
为了给姚家留个后,叶氏忍着悲痛生下了姚致远,并且发誓无论多么困难,一定要把这个孩子好好养大,以告慰夫君在天之灵。
知府这种官职,一般人也是做了几年就会调动的。所以通常不会有知府在任上置办家田的,毕竟一旦离任,怎么处置都不妥当。而他们现在所在这处所谓的知府家田,就是当年徐知府从姚秀才的手上用了些特殊的手段侵占来的。而叶氏,前几年还能继续替别人家做些浆洗缝补的伙计,自打前一年冬天生了一场大病之后,便一直就没有养好。母子两个的日常开销,就靠姚致远到处去摸鱼摘果子捡麦穗来过活。
从小生活在蜜罐子里的荣泰哪里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当即展现了她的侠女本性,一拳头捶在自己的手掌心:“哼!这个徐知府也太坏了!怪不得姚哥哥你要捡这里的麦穗,要我说,你就应该放一把火,把这里的麦穗全都烧了,这样才解气。”
姚致远朝着荣泰翻了个白眼,这样的女孩子,还真是不知道什么是柴米油盐啊!若是一把火都烧了,且不说他现在去哪里捡麦穗,就算是以后把自己家的田地抢回来了,也没有办法继续种了嘛!
可怜的荣泰不知道她已经被眼前的这个小哥哥在心里嫌弃一百回了,还在兴致勃勃地盘算着怎么让她爹她爷爷帮着小哥哥收拾坏人呢!
陆城知道为官者有许多人的或许有才,但是其德行未见得能够与一身官服相匹配,却没有想到在徽州竟然撞上了一方大员仗着天高皇帝远如此胡作非为。脱开姚家的家事不算,徐珽还做了很多贪赃枉法之事。因此就算没有荣泰在旁边煽风点火,徐珽的这顶乌纱帽,也是要掉定了。
倒是叶氏,陆城让一路随行的唐瑜晓的堂兄唐瑜远唐大夫帮忙看过之后,发现她身体迟迟不见好转的主要原因便是没有余钱用来进补,气血亏虚,倒也算不得是什么大病。贺长安在询问过叶氏的意思之后,便把母子二人接到了自己的身边。
叶氏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琴棋书画,也都会上一些。在贺长安看来,如今三个女儿也渐渐大了,丫鬟和嬷嬷虽能够照顾她们的生活起居,但是总要让她们学些基础的才艺。身为太子的女儿,自然不用靠着才艺去吸引别人的目光,但若真是无才之女,那实在就贻笑大方了。而叶氏这样一个人,也算是女先生的好选择了。
徽州知府徐珽,最后被摘了乌纱帽,押解回京等候问罪。在徽州地界逞威风逞了很多年的徐家,也很快树倒猢狲散。徐珽侵占了姚家的田地,也交还到了叶氏的手中。叶氏沉思良久,虽然日后要跟着太子殿下一家一起回帝都,但是毕竟是夫家留下来为数不多的东西,她实在是舍不得卖,便把田地佃了出去,虽然每年的收成要少上一些,但总算地还在,念想也就还在。
叶氏比贺长安年龄稍长一些,但是贺长安却非常喜欢她一个人也要把儿子养好的这种坚毅性格,便常常找她来陪自己聊聊天。团团还小,贺长安又是第一次养儿子,叶氏倒是也跟着出了许多主意。反倒是姚致远,对于陆城这位太子殿下倒是极为敬重的,但是对着总爱粘着他到处跑的荣泰,却总是没有一张笑脸。
可是他不理荣泰,荣泰就越是喜欢粘着他:“致远哥哥,致远哥哥,你等等田田。哎呀,你为什么老是不搭理田田呢?你看看,他们都喜欢跟田田玩的呀!”荣泰嘴里的“他们”,是一路随行的仆从所带的孩子,这些仆从都是陆城严密筛选过的可靠之人,他们的孩子,也是预备着以后伺候荣泰、天佑、恋姐儿和团团的。荣泰在几个孩子里面年龄最大,可是从来不摆郡主架子,反倒是极有亲和力的一个人。
姚致远朝着荣泰翻了个白眼:“真是傻瓜,你以为她们是真心真意愿意跟你玩的?”
一句话,就把荣泰问晕了:“他们为什么不是真心跟田田玩呢?”
荣泰还在低头戳着手指思考姚致远说的这句话,却没有发现姚致远已经转身离开了。一口气跑出很远,姚致远才朝着荣泰刚才站着的那个位置看去。荣泰似乎很快就能忘记所有生活中不愉快的事情,很快又在和年龄差不多大的孩子玩起来了。
姚致远在心里默默道:“傻瓜。想要利用你的人,就会在你肯对她们好的时候热热络络的去恭维你。那是因为他们知道,只要把你哄好了,能够省很多力气,甚至可能直接留在你或者其他两位郡主身边做贴身丫头。可是真正想要对你好的人,才不会利用你来为自己谋任何福利。因为他会担心别人说你的闲话。殿下已经帮着我和我娘那么多了,所以我一定要冷着你一些。不过你放心,你身边那些别有居心的人,一个都不会得逞的。”
倒是在一次叶氏和自己谈天的过程中,贺长安注意到了一个消息:叶氏是京兆人氏。
京兆虽然大,但是却不是叶姓的起源之地。所以叶姓应当不会有太多人,可是偏偏那样巧,上辈子她还是叶槿的时候,便是生活在京兆的。
贺长安就用了很多话来继续套话,直到问出了叶氏父亲的名字的时候,她才彻底惊讶了。
叶氏的父亲,名叫叶厚武。贺长安曾经听她上一世的父亲说过,她有三个伯父,加上她的父亲,兄弟四个,便是用文武双全来命名的,而父亲的名字,便是叫做叶厚全。
“叔父没了之后,婶婶和堂弟也就接连着没了。我娘本想着堂妹孤苦无依,要把堂妹接到我家来住。可是一打听,堂妹却又不知所踪。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总有人上门挑衅于我们家。那个徐珽胆小怕事和我退了亲,我和我娘这才搬离京兆,一路辗转到了徽州。当时自顾不暇,就没有再去管着堂妹的事情,这么多年每每想起那个小堂妹,心中就有些愧疚。也不知道她如今是生是死。”
贺长安望着眼前正在追忆往事的叶氏,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她真的很想告诉叶氏,她口中心心念念的那个堂妹就是她,只不过她已经重获一世变成了太子妃贺长安。但是又担心说出来太过骇人听闻,便还是改了说辞:“你的那个堂妹,兴许我是认识她的。她曾经在太子东宫做过奉茶女官,只是后来染了病,不幸已经去世了。”
就让叶氏以为叶槿已经死了吧,或许这样才是一个最好的结局。
但是自从那之后,贺长安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上一世的事情,常常在梦中不知道被谁吓醒,可是梦醒的时候却又总是记不清楚那个人的样子。陆城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便觉得或许是徽州的事情太过于沉重了,赶紧带着一家人继续前行,定要找到一个最适合人疏散心结的地方。
现在他们落脚的姑苏城,是这一路行来贺长安最喜欢的城市。这个城市四季都有花香,可他们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荷花的季节,荣泰不由得有些失望,恨不能在这里住上一年再走。陆城便拉着勾承诺荣泰,回去之后必然在东宫帮她开辟一处荷花池,让她每个夏天都能欣赏到绿荷红菡萏。
贺长安当时便笑着嗔他:“也就是你这么惯着田田,帝都偏北,那里那么冷,养荷花哪有那么容易呢?”
陆城难得极为认真地和贺长安辩驳:“田田是咱们的女儿,不要说是江南的荷花了,她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我也得帮她摘下来。”
谁知第二天一早,荣泰就在自己房间门口看到了一朵木雕的荷花。上面漆了颜色,甚至连荷叶和荷花上的水珠都雕了出来,让这朵荷花看起来越发的精巧可人。荣泰四处问了很久,也没有问出来是谁送过来的,但是对于荷花的喜爱让她已经对这朵木雕荷花爱不释手了。
陆城看着欢天喜地的荣泰,心里无限感慨,等着贺长安整理妆容准备去天平山的时候,自然少不了要向贺长安发牢骚:“昨夜你梦魇,我起来给你倒水,正好看到姚致远那小子把这样一朵木雕荷花放到田田门口,不过不管田田如何问,他倒是好,拒不认账。这个小子的嘴巴倒是真的严实。”
贺长安突然想到一茬,偷笑着搡了一下陆城的肩膀:“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咱们两个还没成亲。你从潭州溜回来,还偷偷跑去了我家,夜探香闺来着?我怎么觉得,姚家这小子,好像对咱们田田……”
陆城瞪大了眼睛看着贺长安:“我当时有他这么傻吗?不过他要是对田田有意思,还得过我这一关。咱们的女儿,我可不想轻易便宜了那些混小子。”
贺长安看着女儿还不到四岁已经开始忧心忡忡地老岳父,连日来的忧愁也减轻了不少。嘴角露出一个轻笑:“都说天平山的枫叶红如火,天平山的白云庵的香火则更是灵验。我原本以为,庵堂所处之地都是那些极为幽深清静的地方,竟不想鲜艳的景致之中也能有一处庵堂。只是不知道几个小家伙能不能呆的住了。”
陆城本不是信佛之人,可是贺长安总觉得这一段时间以来不顺遂的事情太多,加上陆城之前又遭受了这样一次重创,贺长安说什么也要拉着他去庵堂许个愿。陆城知道贺长安心中是在担心他和孩子们的安危,便也就依了她,陪着她一道去爬天平山。
天平山不算太高,但是因为山势陡峭,所以并不好爬。贺长安索性让随同的人带着几个孩子在山下等着。陆城不放心贺长安一个人,执意要陪同前往,他紧紧的攥着贺长安的手的时候,那手心里传来的温度让贺长安突然觉得非常踏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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