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城头,月如勾——
火把架在各处,亮如昼——
城上城下,士兵无数,挤作一起——
他们的脸上,是军人的严肃,却无法掩饰连日征战的乏力和饥饿过度的体弱,还有内心对目前状况的疑惑——
莫名其妙发被从各处的执勤岗位上都调到了这里,而且连伤员病患都抬了来,还有东西家伙也都打了包搬来,以及那些战马中的老马、小马、伤马统通都牵到了这里。
没有一样落下的,把这北城挤了个水泄不通,这让他们不安,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人群里,有种异常的蠢蠢欲动——
他们身上寒光烁气的铠甲,在冷冷月色下,形成一片冰凉的反光,配合着他们脸上的神情与不安的燥动——
这个夜,是诡异的!
军人只奉令而行,却往往不知令中何意。如果不是训练有素的军营,换作普通百姓,可能早已乱套了。
再看城楼上,正中央架起一座高高法台,黄布铺在桌上,明烛点双,上置道家法器种种——
有铜制法印、五雷令牌,甘露碗、镇坛木、还有灯笼一盏,草席一张
那些东西,让我脑子里开始幻想道士们施法时的样子,这要放在我那个世界中,就是在宣扬迷信。此时,无花道人已立在台上,神情庄重,手执七星剑,凝视着远方——
火炎珠则置在坛桌上,莹莹的流着红光,小小一颗,躺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施法。
夜风过——
无花道人的道袍飘飘,神、形都是那种仙家的风范。我只见过无相一个女仙,还没见过男仙,这个无花道人,有点仙人的感觉。再看看身边的梅无艳,他上世是仙,这一世,也有那种出世的气质,只是他的眼里,已不是仙家的无情无欲,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正望着我——
眼里有笑,唇角有笑,薄雾中的星光,让我也跟着泛上笑——他依旧淡淡的从容,不受周围气氛的丝毫影响,银白的长袍裹在他的身上,在四周的铠甲中格外的修长、闲逸、清雅——
谁都无法夺去他身上的气质,即使是战场上,也不可能。
走到哪里,都能让我从千千万万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他!哪怕他是破褛一袭、发散髻乱,只给我个背影,我,也能一眼认出他!
这一刻,我笃定的这么认为着。
而他的眼中,在我的这一念头间,有光彩闪过,像流星划过雾夜,朦胧的亮色——
我怔了一怔,他眼里的光是什么?好像有什么事情让他突然间很欣喜?
他因为什么这样喜悦?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那种喜色,在不形于色的他来说,很少见。搞不清楚,现在也不便问,对他笑了笑,去看城楼外——
草原的夜色,很美——
美的天穹、美的星子,就连远远的敌营中的灯火,也点缀了这份美——
可惜,表相是迷人的,实质却是残酷的,而现在的宁静,是血腥下的片刻安宁。
这城楼,青石砌就,高近十丈,如山一般耸立在这关卡中,多少年来护卫着这一方,那三昧真火难道真得能把这石城给燃起?
心里还是有疑惑。正想着,突然间听到惊叫——“着火了!”
转头望去——
火,到处是火!
不知何处来,不知从哪起——
火真得着了!没有火箭,没有柴草,没有松油团,突然之间,四处起火!发现时,已是烈焰冲天!
我的身子一紧!
这片火,在无声无息间就转着这座城开始燃起——
城中只有人、马、物,挤作一团,并没有火焰,而那火只转着城池四周一圈,好像要从外面,向内包围、收扰一般!
那火,起势很高,高出城池,竟然有十多丈高!火焰里层是赤色,但赤色外,有青色,青色外有层紫色——
三色火焰在墨蓝色的天空中,张扬着,而它无所不吞,在沾着城墙青石的一刹那,我就惊惧的发现,那石块所筑的墙,在火焰中燃烧!
像松软的干燥的柴木在燃烧!
像奶酪遇热后在融化,一边融还一边冒油!
耳朵这里能清楚地听到一种“嗞嗞”的声音,仿佛它是火之魔,没有它不能吞噬的东西!它大张着嘴,冲着这座石城,兴奋地吐着舌焰!
我的眼已瞪大!
天下真有这种火?无所不燃!
烈焰腾天,灼人的热气逼来,我听到周围的抽气声,还有人群紧张的攒动声——
我的手心开始攥出泠汗,全身的肌肉紧绷,神智陷入了惊悸中,眼前的一切是幻象?还是真实?
如果这样烧下去,这座城会像从底部被烤化的蛋糕,不等我们被烧焦,它自己就会塌陷,而在塌陷前,会成为热炉子,先把我们煎熟了!石头的导热能力也是很厉害的,我已经感觉到脚下和四周都是赤热、灼烫!
孙悟空七七四十九天在炼丹炉中都炼不了,遇上三昧真火时却差点成了烤猴子,足可证明这真火,可怕!而我现在亲眼见识了它的厉害!
就在我感到自己的精神紧张到快要绷断那根弦时,一只手掌,握住了我正在出汗、紧紧攥着的手——
那只手的微微的沁凉与润泽告诉我,它是属于梅无艳的。
我转头,看向他,他凝视着我,没有说话,但眼里在喊我的名字——
“红尘!”!
红尘二字就在他的眼里。
那眼神,如以往一样地缓和了我的紧张,让我的情绪跟着平衡——
他是如此镇定,没有一丝丝的慌乱,还露出微微一笑,仿佛只要有他在身边,什么危险都不怕!在火光中,在那种炙热的烘烤中,我被他包着一只手,心渐渐松驰,身上的那种被烈火炙灼的感觉也在淡去——
这些说起来慢,其实一切发一地都很快!
只是短短眨几眼的功夫,火,已窜上城楼,已在往垛口里噬——
那些士兵都往中心挤,热气与几乎已燃着他们衣服的火焰,让他们的脚下开支乱、开始互相推攘,那些躺在担架上不能起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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